夜風微涼,空氣裏帶著清甜的海棠花的香氣,在月色下繚繞如夢。
裴清儀穿著一身白色衣裳,牽著小孩子的手站在門前,說,“今天太晚了,小小要睡了,我就不送您了,您自己回去麼?”
“嗯。”
沈鈞的視線在小小和他的身上停了幾秒,透過被燈光映得溫暖的玻璃窗依稀可以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還是沒有問出口為什麼池言歌可以留在他家裏,而那個母親帶著他的孩子也都已經離開了,難道他們已經同居了麼?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並沒有這個立場去問,隻能說他自己走就好了,不用送。
裴清儀讓小小跟叔叔告別,小小便抬起小手揮了揮,跟他甜甜地說,“叔叔再見。”
沈鈞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彎下腰跟他說再見,又站起身,看著裴清儀,溫聲說,“晚安。”
“……晚安。”青年說。
男人轉身走了幾步,快到路燈處了,卻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居然小跑著過來,問他,“小小的名字叫什麼?起了大名了麼?”
素來沉穩從容的男人居然會小跑著過來問問題,像小孩子一樣。
裴清儀微張著唇,有些驚愕,片刻後說,“裴默,沉默的默,他有大名的。”
“裴默……”
沈鈞將這個名字噙在口中反複想了幾遍,有些落寞,他也看出這孩子有點過於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的時候缺少陪伴。
裴清儀指著前麵的亮光,問他,“那邊是您的司機把車開過來了麼?他好像等很久了,您還不回去麼?”
沈鈞微微頷首,笑得有點苦澀,他轉身,輕聲說了一句,“不用再您啊您的了,不是說,還可以當朋友的麼?叫我沈鈞吧。”
“……好。”裴清儀說,“再會。”
“再會。”
裴清儀抱著小小回去,給他洗漱了之後念了一會兒童話書就把小孩兒哄睡著了。
青年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準備喝杯水潤潤喉然後睡覺,卻看到陽台上明明滅滅的火點。
裴清儀走過去,意外地看到是池言歌,池言歌轉身看到他就立刻把煙頭掐滅了,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煙味。
“怎麼還沒睡?”
裴清儀送了沈鈞回來沒見他,以為他在客房睡著了,卻不知道他在陽台上。
“你沒回來,睡不著。”池言歌老老實實地說。
裴清儀沒忍住笑出來,“我不就是去送送人麼?就在門口,又不是去做什麼了。”
池言歌朝他翻了個白眼,埋怨道,“我還不是怕你再傻兮兮地抱著孩子跟他走了嗎?”
“怎麼可能。”裴清儀不再笑了,他上前幫男人拍了一下身上彈落的煙灰,歎了口氣,說,“你今天在飯桌上幹嘛忽然對我那麼親昵?擺給他看的?以後不用這樣了,你故意氣他幹嘛?”
今天在飯桌上,池言歌一直給他夾菜,說得話也曖昧極了,像是要讓人知道他們是一家三口一樣,那心思太淺陋明顯,裴清儀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不信沈鈞看不出,但男人似乎還挺信的,這種誤解讓裴清儀有點頭疼。
“那不是想讓他死了這條心嘛。”
池言歌說,“你當初怎麼受罪的都忘了?自己一個人把小小生下來,也沒人照顧,他那時候都上哪兒去了?現在倒是想要回來要小小了,想的美!”
裴清儀聽他這麼說,知道他誤會了,解釋,“他不是來要小小的,是我讓他來看一眼的。”
“那你就確定他以後不會把小小要回去?”池言歌反問,“他們沈家能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麵嗎?”
裴清儀怔了片刻,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