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言歌和他家那口子度假回來之後,發現身邊的人早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當他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按響裴清儀家的門鈴的時候,來給他開門的居然是沈鈞。
而他們兩人大眼對小眼,尷尬地看了幾秒之後,還是沈鈞客氣地拉開了門,主動幫他拎起手裏的東西,說,“是池先生啊,進吧。”
儼然是一副東道主的樣子。
池言歌微張著唇,哦哦啊啊幾聲,簡單敷衍了之後就想找裴清儀的影子,差點要直接告訴裴清儀有人光天化日之下闖入家宅了。
而在下一秒,他這話都說不出來了。
裴清儀腰間圍著藍白條紋的圍裙,匆匆從廚房裏出來,看到他之後便笑著說,“是池哥呀,快進吧。怎麼帶了那麼多東西?”
他明顯看到了池言歌身邊的沈鈞,卻習以為常,似乎一切沒有什麼不對勁,隻是池言歌自己神經過敏。
青年熱心地走到他麵前幫他拎東西,遞給他拖鞋,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之後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沈鈞,問,“怎麼不幫他拿東西。”
沈鈞則兩手一攤,低頭示意他看自己腳下的禮物包。
男人有些委屈地說,“我拿過了,清儀。”
池言歌看得有些懷疑人生,他隻能先把要告狀說有人私闖家宅的事情放一放,跟裴清儀說自己給小小和他帶了些禮物。
裴清儀忙謝了他,因為快到飯點了,便留他一起吃飯。
在吃午飯的時候,令他不解的更多了,小小居然主動坐到了沈鈞的旁邊,顯然是很聽他話的樣子,而沈鈞在飯桌上還一直給裴清儀夾菜,池言歌以為這是做給他看的,但看了看,好像這種舉動對於他們而言又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裴清儀還都吃下了沈鈞夾給他的菜。
池言歌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他憋了很久,等到小小說要和沈叔叔去搭樂高的時候才終於有了和裴清儀單獨說話的功夫。
他陪裴清儀收拾著碗筷,注意到他們家又添了雙新筷子,忍不住問他,“清儀,你這是怎麼回事兒?”
怎麼他出去度個假的工夫就風水輪流轉,沈鈞都已經住到了裴清儀家了呢?那主人的口氣讓池言歌誤以為他現在真的還是裴清儀的丈夫呢。
而裴清儀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疑問,聲音緩緩地,不急不躁,說,“本來想和你說的,但想到你在度假不想打擾你,就打算等你回來再告訴你。”
“告、告訴我什麼?”
池言歌結巴了,他下意識感覺裴清儀說的是就是他猜測的事情。
“我還是拒絕不了他。”青年說。
“你……”
池言歌愕然地看著他,“你可別糊塗啊!之前不是說的好好地,怎麼能為了小小再複婚呢?他、他要是隻想要小小怎麼辦,到時候你總不能再離一次。”
池言歌想到裴清儀這幾年的辛苦,下意識把所有事情往壞處想,擔心他又重蹈覆轍,但青年的表情始終看起來很平靜。
青年嘴角的笑容溫柔而恬淡,那是一種從心裏散發出來的、很安定的感覺,
裴清儀知道他的擔憂,那也同樣是他自己的擔憂。
多神奇,要是換在幾個月前,他不會想到自己會那麼輕易地動搖,成為自己都覺得太草率的人。
可也許,這一切也並不算是輕易。
他已經耽誤了太久了,四年多了,他們之間經曆過四年漫長的時間來讓彼此徹底想清楚了,而這四年之後裴清儀的答案是——他在再度見到沈鈞的時候依然無法做到無視,在沈鈞告白並陪在自己身邊那麼久之後,更是無法再堅定了。
裴清儀低聲跟他說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他說到小小高燒的時候男人日夜不寐在床邊照顧、說到那晚在病房外的熾熱心聲、說起這些天重新和他相處之後的日子,再到這幾年男人默默做過的事情。
池言歌啞然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他不要後悔才好。
裴清儀一直以為,他這幾年是一個人撐下來的,他走得順遂是他運氣好,是他夠努力,卻不知道早就有人為自己鋪平了道路。
池言歌顯然也不知道這一出,他聽著聽著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對那人有了些許誤解。
青年的神情悵惘,喃喃地說,“他一直沒有再娶,我以為他會再娶那位林先生的,可他沒有。他都三十七了,怎麼不再娶一個呢,難道打算接下來都一個人過了麼……”
裴清儀不太能釋然男人這幾年獨處的日子,他至少還有小小在陪著他,可男人卻是孤身一人。
裴清儀甚至有時都會想,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青年慢慢地說著,池言歌便靜靜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