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從雲一番話說的杭勤一愣,隨即苦笑道:“七公子果然目光深沉,多謝提醒。說起來我傳世鏢局雖然在信都有些聲望,但是在這些人麵前,卻該交錢的還是要交錢。武強盜匪之中有個頭目,是新進從南邊過來的,聽說武功高強,而且很有手段,將原本各自為戰的那些山賊一一打服,然後收編到自己手下,整合起來之後這些人的力量也變得更強,就算是我上前,也是討不得一絲好處。所以,原本此次剿匪,刺史府向城內各大豪門商家攤牌軍資,眾人還都踴躍捐獻財物,現如今照七公子所言,這隻怕是刺史府的生財手段了。”
他說到這裏是歎了口氣,鏢局雖然是武林世家,但是本身也是經商之人,在信都地位並不能和那些世家大族相比,更何況刺史府這等官府衙門了。他雖然一點就透,但是卻也是無可奈何,該交的錢隻怕還是一分都不會少。
“方刺史?冀州刺史府換人了嗎?”方奕在旁邊問道:“去年我來冀州之時不是還是崔家的那個大少爺在任嗎?”
“早就換了,你走之後,崔大郎君被調往關中去了,冀州刺史就換成了方大坤,是滄州方家豪族。”杭勤點了點頭道:“雖說都是世家大族,但是這個方刺史和崔大郎君相比,可是差了不少,一上來就加重了兩成稅賦,還要在田租之外征收人丁稅,如今外麵的百姓日子也更難過了。”
杭勤的話讓所有人忍不住咂舌,這麼重的稅賦難怪城外那麼多窮苦百姓,而且杭誌自己本身就是巨富之家,他的言語之中都頗多抱怨,可見冀州境內,隻怕早就變成了一座火山,遲早會直接噴發。
“雲哥,我看我們還是早日離開冀州北上去天雪山吧。”宴會結束眾人出來的時候,燕沐雪看著孟從雲道:“這冀州不太平久矣,如今來了這位刺史,隻怕烽煙之勢遲早會迸發而出,我不想你在此地冒險。”
“我知道,隻是眼下隻怕不光是冀州,北地各州郡隻怕情況更加惡劣。”孟從雲帶著她來到外麵涼亭內坐下歎息道:“北地苦寒,產出少,如果再來幾個向方刺史這樣的人物,那才叫烽煙四起。百姓一旦活不下去必然會鋌而走險。而北地乃是邊境,一旦內亂,必然會牽動整個北方防線,到時候,耶律人扣關南下,打破邊軍防守關隘,那才是一場災難。”
“雲哥的意思,燕雪山也不安全嗎?”燕沐雪聽出了他話語當中的擔憂,跟著苦笑道:“天雪山在幽州境內,而且靠近邊陲,一旦耶律人進來隻怕也不是世外桃源。隻是如今我等數人一路辛苦北上,不就是想避開亂世嗎?可如今何處才是真正的安寧呢?”
“先去燕雪山吧,至少那裏人煙稀少。”孟從雲微微一笑,隨後道:“而且我和青兒也要去幽都尋找舅舅一家,這麼多年了,自從阿娘去世,幽都就和孟家徹底失去了聯絡,也不知田家這些年可曾受到牽連。”
“好,到時候我陪你去。”燕沐雪點了點頭,溫柔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剛剛的患得患失有些奇妙,頓時笑道:“反正這一路艱險我們尚且闖過來了,總不至於半途而廢吧?”
“說的是,大不了再打出去就是。”孟從雲起身走到她身邊,看著月光之下對方那一頭秀發,月下的她,膚色如雪,翩然一笑,宛若天人,頓時癡癡一笑道:“你能陪在我身邊,就算前路無著,我也有勇氣打出一番天地來。”
“雲哥想出手了是嗎?”燕沐雪看著對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起身依偎在他身邊道:“隻是如今朝廷也出兵了,我們寥寥幾人,未必會有什麼用。”
“杭總鏢頭今日有話未曾說完,且看他這幾日,必會前來尋方奕,到時候一試便知。”孟從雲點了點頭,隨後道:“而且說不得人家也是有事相求。”
“能求我們什麼?他是武林世家,而且還開了鏢局,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是我們可比,振臂一呼,足可以聚攏人手,若是朝廷肯真心剿匪的話,光憑他的聲望就是一大助力吧?”燕沐雪皺眉道:“還是說他有企圖?”
“先等等看吧。”孟從雲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之中卻冒出一道精芒,似乎看穿了什麼事一般。而他這般神情也讓燕沐雪莫名的心頭一鬆,笑道:“有你在,總是能夠事事有籌謀,我也不想再多費思緒,索性聽你的就是。”
“聽我的?”燕沐雪本是隨口一說,但是孟從雲卻忽然想到了別的,頓時笑道:“看起來還真如你所言,這一次大概對方還真要聽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