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早就知道,而是你一來就自己暴露了。”孟從雲轉身搖頭道:“你對方家以及方奕和我們幾個的事情了解的不少,不過想來關於我和方師兄如何相識的你卻並不清楚,以至於說起來含糊其辭。其次,既然方家被人堵在靖北城內進退不得,那你是如何殺出重圍的?而且獨自一人就能抵達燕雪山,這倒不奇怪嗎?你的功夫隻怕還做不到吧?”
“有了這兩點,你就值得被懷疑。”孟從雲微微一頓之後看著對方搖頭道:“你很聰明,但是卻也隻是很聰明而已,謀算人心,設謀定策,這等事你不擅長,你應該就是沙坨族的一員戰將吧?沙場對決或許你很在行,但是這等事,不論是你,才是任何一個草原人都天生不是漢人的對手。”
“這麼說七公子你是冷眼旁觀啊!”孟從雲的話讓方德威沉默半晌之後才長長地歎了口氣,一瞬間仿佛蒼老憔悴了十年一般,朝著對方拱手道:“可笑我還一直自負自己富有謀算,此次南下雖然屢有驚險,但總算是成功將公子引到了檀州城內,卻沒想到——,唉,七公子,在下服氣。”
“你煞費苦心,假借方家之命傳訊,讓我北上,也算是盡其所能了。”孟從雲倒是沒有打擊對方的意思,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你們沙坨大汗人呢?既然他想見我,那就來吧。”
“放肆,你一個朝廷欽犯,也敢讓我家大汗來見你!”孟從雲的話方德威沒有說話,但是他身後的那位牛高馬大的漢子卻當即斥道:“就算你謀算天下,樣樣算在人前那又怎樣?你以為這檀州城內還有人能救得了你嗎?我告訴你——啊!”他的話還未曾說完,長穀在旁邊揮手一彈,一道灰色的厲芒一閃而逝,後者幾乎是頃刻之間一聲慘呼,嘴巴裏吐出一口鮮血,和著幾顆牙齒在地上滾了滾。
“這是我漢家的地盤,檀州也是我漢人的城池,我立身之所,事關漢家威嚴,此地我是主,你是客。”孟從雲看著對方捂著嘴巴似笑非笑道:“這方寸之間,幾位還是不要亂動亂說為好。”
“七公子請,我家大汗確實在城內,期盼和公子一會。”方德威歎了口氣之後躬身一禮之後在前引路。
“走吧。”孟從雲朝著長穀等人使了個眼色,後者當即帶人散到一邊,並沒有跟著孟從雲走在一起,如此一來此時跟隨他而去的隻有南延平和李世楠兩人。南延平麵無表情,看不出來端倪,但是李世楠那隨身的虎頭金槍卻著實讓沿途所有的沙坨人都紛紛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不過李世楠本身就沉默寡言,對於外麵的一切從未有過動容,所以別人怎麼看他,他是從不在意,也不屑一顧。
其實方德威安排的住所就是原本他打算讓孟從雲和沙坨大汗見麵的所在,周邊的一切都布置好了,孟從雲隻是一靠近,就立馬感受到了周邊那股輕微的,壓抑到極致的氣息,頓時好奇地朝著方德威問道:“你在周邊布置了多少人手?沙坨人從西域東遷至燕地,隻怕你們部族的底蘊消耗得差不多了吧?難道不怕今日謀算失敗,折損了部族元氣?”
“不會失敗的。”方德威伴隨著逐步走進這所客棧,底氣似乎也足了起來,聲音開始恢複沉穩,聽到孟從雲的話之後直接笑道:“這些人隻是為了保護我家大汗周全,可不是用來對付公子您的,您請放心,我家大汗包括我沙坨族的族人對於七公子的大名都知之甚詳,也很佩服。”
“七公子您請稍待,我去稟報我家大汗。”方德威帶著孟從雲來到三樓的一處靠窗的包間內,拱手行禮之後就退了出去。
“這外麵還真有不少人啊。”南延平從窗戶往外掃了一眼,微微詫異道:“如今算是真的掉進了賊窩了,不知公子可有脫身之計?”
“沒有。”孟從雲搖了搖頭,不過隨即又點頭道:“沙坨人在檀州有大敵,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否則的話早就動手了,又怎麼會搞這麼一出?看起來有些人還是沒完沙坨人確實就是突厥人,前朝天可汗的功績總算是有人還記得。”
“公子是說檀州刺史府?”李世楠在旁邊聽到這話之後若有所思道:“說的也是,檀州府城來了這麼多沙坨人,刺史府若非倒向他們,那就是早有準備,甚至於早就張網以待了。”
“世兄說得不錯。”孟從雲微微一笑道:“此前正好看到一個熟人,所以讓青兒過去了一趟。”
“嗬嗬,那看樣子今日我們真是來赴宴的?”南延平聞言哈哈一笑,拍著桌子不滿道:“掌櫃的,趕緊上酒上菜啊,惹惱了小爺,我掀了你們家房頂。”
他這一番惡作劇倒是讓孟從雲兩人一笑,但是隨即外麵就走進來幾個沙坨人,年紀各異,服飾也比外麵的那些看似閑逛但是實際上各個都在放哨的普通沙坨人華貴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方德威居然站在了一邊,行走之時也落後身邊一個中年大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