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頭,素來是愁雲慘淡,可是今日卻忽然有嫋嫋丹氣升騰,在空中結成五色雲霞,引得酆都城內萬人空巷。
“孟婆婆,莫耽誤正事。”冥王也駕臨奈何橋,看到橋上堵滿了陰魂,而孟婆卻一臉緊張地蹲在歡子的煉丹爐旁邊。
“這個俺來,俺最熱心啦——”肥鳥樂顛顛跑到孟婆原來的位子上,第三隻爪子抓起勺子,在鼎中攪了兩下,舀出一碗:“喝了吧,忘了吧——”
還真別,語調跟孟婆頗有幾分神似。一個完事之後,肥鳥就拖著長音:“下一個——”
但是很快就有鬼發現問題,悄悄向冥王稟報:“那隻大胖鳥假公濟私,凡是偷偷塞給他錢幣的,都隻喝一碗底!”
於是,肥鳥婆婆很快就光榮下崗,十分無趣地去看歡子煉丹了。
煉製葵丹,一直就是歡子的夢想,不過因為修為所限,所以一直耽擱下來。這一次進入幽冥界,不僅僅是湊齊了八爪葵,另外修為也升至成嬰期,終於得償所願。
碧落鼎就四平八穩地放在地上,歡子剛才用靈氣在鼎身遊走一遍,才使得丹氣升騰。隨著修為越來越高,歡子也越來越感覺到碧落鼎的不同凡響。
當初丹丘生師尊猜測這鼎能夠達到六品,現在看來,隻怕七品也不止。毫無疑問,當年是仙家用來煉丹之物,不能用修真界的眼光來看待。
上窮碧落下黃泉——在述異誌有關煉丹的篇章裏麵,這句話曾經先後出現過三遍,歡子一直不得其解,現在看來,會不會的是兩個寶鼎呢?
因為碧落鼎內已經深深留下歡子的烙印,所以當他的靈氣進入其中之後,居然感覺到了鼎身在微微顫栗,似乎也在為他修為的加深而歡呼,所以才會有五色丹氣凝聚。
丹氣,一般時候都是在收丹的時候,所得高品級靈丹時才會看到;可是煉丹前居然也能出現,難怪歡子對碧落鼎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或者,是寶鼎在為它的新生而歡欣吧——畢竟這等有靈性之物,是不願意在愚人手裏中蒙塵的。
穩定心神,排除雜念,關於碧落鼎的來曆,以後再慢慢走訪不遲,畢竟跟它一路的還有青蛙的翠,以及那副古畫。眼下的首要任務,就是煉製葵丹。而煉丹之際,最忌心猿意馬。
樹欲靜而風不止,歡子全力收懾心神,可是周圍那些大鬼鬼卻不停竊竊,鬼話連篇,弄得歡子心浮氣躁,抬眼望望孟婆:“婆婆,除了冥王和各路鬼王之外,閑雜人等暫且回避可好?”
他是商量的口氣,可是孟婆卻哪裏會客氣。這葵丹關係到她的生死,豈是兒戲。於是大發雌威:“不想死的都給老娘滾遠點——”
聲如悶雷,大鬼鬼滾滾而去,最後隻剩下冥王領著十八鬼王還有黑白無常在一旁觀摩。
沒了外界的紛擾,歡子漸漸也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就連升入成嬰期的喜悅,也被他完全摒棄。整個人無喜無悲,人合一。
“此子難怪能破開幽冥三願,前途不可限量——”冥王向自己的手下傳音,如果剛才還對這個豬頭子稍稍有些輕視,認為他走了狗屎運,那麼現在,卻已經將這個豬頭少年視作能夠跟他平起平坐的人物。
“昔日之因,凝成今日之果;今日之果,又化作他日之因,此謂因果循環。”在酆都城外幾萬裏的一處地方,金蓮佛停住腳步,在他的身邊,烈焰鬼王,也就是六如童子垂首聆聽。
“不知師弟此番煉製的是什麼果,隻怕是一枚苦果。”六如童子心中忽然一動。
金蓮佛微微搖頭:“苦果樂果,全由心生。你品為苦,他人為樂。”
“弟子謹記——”六如童子心中豁然開朗……
他們師徒的對話,遠在萬裏之外的歡子當然不會知曉,他現在已經開始溫爐。絲絲九陽金火遊走在碧落鼎之中,不敢有絲毫大意。這次煉丹,不僅僅是關係到孟婆,更是決定了能否為蝶重塑肉身,叫他怎不在意?
煉製葵丹的配料早就在乾坤圈內,主要都是至陽之物。這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為八爪葵乃是至陰之物,所以才需要調節陰陽。陰陽生而萬物生,所以葵丹才有這般功效。
歡子煉丹的時候,就連肥鳥也乖乖閉上嘴巴,跟青蛙一起逗弄雪娃子。才幾個月不見,雪娃子的耳朵似乎又大了一圈,更加活潑,而且飯量見長,吃起靈果比肥鳥也不差。
倒是紅孩兒少年老成,盤腿坐在歡子身邊,看他手中印訣變幻,一雙手也跟著瞎比劃,居然像模像樣,看來歡子煉丹這項手藝後繼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