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漸漸凝成活生生的一個人,隻見他黑發高挽,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如同燦燦明星,臉上掛著恬靜謙和的笑容,望之心生寧靜。***模樣依稀還能找出那個怪人的影子,但是氣質上卻截然不同,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
這人又取出一個巍峨的帽子戴在頭上,身披葛袍,腳踏芒履,衣冠簡樸,古風盎然。
“這家夥還喜歡戴高帽,你到底是誰?”肥鳥畢竟曆經上古時代,雖然多數時候都是高高在上,不過怪人的這副打扮,還是令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有真正的遠古先民,才會如此。
那人手撚胡須,原本亂草蓬蓬的紅胡子,現在也變成三縷黑髯:“山野之人,本名早就忘懷,隻記得當年師尊曾經賜號‘鬆果子’。”
肥鳥晃晃腦袋:“鬆果子,俺吃過,但是沒聽過——先別扯沒用的,俺們幫忙幫到底,也該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吧?”
鬆果子隻是微笑點頭:“山野之人,何物能入三足金烏法眼?”
“想不到你一眼就瞧出俺的來曆,還算有點道行。落坡神鳥不如雞,俺現在一窮二白,不劃拉點好東西怎麼成,你別想蒙混過關。”肥鳥現在已經能夠斷定,這位鬆果子肯定是上古遺民,修煉的方法和體係跟仙人完全不同,或許能榨出點油水。
“神鳥應無恙,當驚世界殊。三足金烏曆經三千世界洗禮,終有重新騰飛之日,可喜可賀。”鬆果子笑吟吟地拍了一記馬屁,叫肥鳥很是受用,一時間也不好再敲人家的竹杠。
旁邊的歡子也琢磨出個大概,於是向鬆果子拱拱手:“恭喜前輩渡厄,不知您現在的修為,比之仙君如何?”
“道不同,不可比。”鬆果子回了一聲,不過從他臉上那股自然率意的微笑,歡子還是能夠猜度出一些什麼,於是沉思起來。
鬆果子似乎也看出他有所思:“大道三千,萬法歸宗;弱水三千,取其一瓢。修行之路,直指本源,何其幸哉,何其幸哉!”
“還請前輩指點——”歡子心頭狂喜,自從體內吸收本源之力以後,他當然感覺到自身的變化。以他的悟性,隱約猜測到自己走上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和仙人截然不同。可是這條路到底該如何走下去,又到底通向何方,他心裏還是沒底。聽了鬆果子所言,頓有撥雲見日之感。
鬆果子微笑搖頭:“山人自己都已經誤入歧途,苟且延喘至今,又哪有資格指點你。不過指條明路還是可以的,你可知以仙君之力,還有何求?”
歡子雖然覺得有點遺憾,不過他是從苦日子一點一點捱過來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很快也就調整好心態:“在仙界,仙君高高在上,但是修行之路沒有盡頭,仙君也會有所求,隻是晚輩愚鈍,不知仙君有何追尋?”
“不過是本源之力罷了——”鬆果子臉上的笑意更濃。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晨鍾暮鼓,叫歡子幡然醒悟,他的臉上一陣喜,一陣憂,來來回回不停變幻。瞧得肥鳥也直納悶:平日裏歡子最能沉住氣了,今個怎麼被鬆果子的變顏變色?
“多謝前輩指點!”歡子臉上終於恢複原來那種憨憨的笑容,以他的領悟能力,當然能聽明白鬆果子的意思。既然仙君追尋的都是本源之力,那麼肯定會搜集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典籍或者物品,這些就是他今後奮鬥的目標。
仙君都高高在上,想要從他們手中奪食,難度可想而知。不過既然有了方向,歡子就有信心去實現。即便是千難萬險,也在所不惜。修行之路,又哪有一帆風順?
鬆果子的目光在盜賊三人組身上逐一掠過:“你們都是賦異稟,更當好自為之。他日有緣,自當相見,山人去也——”
罷,身形漸漸轉為虛幻,隨著清風消散。歡子心有不舍:“前輩要去何處?”
“清風何處在,無處可為家——”聲音渺渺,或在樹梢,或在草尖,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就像一陣清風拂過。
“嘎嘎,忘了一件大事,還沒討要報酬呢,老家夥溜得倒快!”肥鳥猛然醒悟,懊悔不迭。
青蛙笑吟吟地拍拍他的腦門:“肥仔何必耿耿於懷,鬆果子前輩給豬頭哥哥指明道路,這份禮物才是最珍貴的。”
歡子也湊過來,同樣在肥鳥腦袋上敲了幾下,隻不過他的力度比青蛙大多了:“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啊——”
“力道上還有差距呢,你幹嘛這麼使勁敲俺的腦袋!”肥鳥當然不肯吃虧,也回敬了幾記,就跟敲木魚似的。末了還幸災樂禍地鄙視道:“歡子,你這個根本就是榆木腦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