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千裏之外(1 / 2)

天洛,大梁之國都,自大梁受北齊所迫南遷,在此建都已有百年,城池雖然房屋鱗立,行人如熾,可是除了遠遠近近的一些酒樓、以及遠處勳臣功將們的府邸,所有的房屋幾乎沒有超過兩丈高的,眺目望去,遠處一片曰光餘暉處那片金碧輝煌的建築自然便是皇城了。

時至正月,京都的熱鬧絕非偏遠小城可比,舉國的才子墨客在此齊聚,商人富戶更是摩肩擦踵,甚至不乏黃頭發藍眼睛的傳教士出現在街頭巷尾。

皇城之內歌舞之聲不絕於耳,朝臣不停出入與宮門之間,顯然剛剛結束了早朝。

大殿之中,皇袍老者立與金碧輝煌的禦書房之內,靜靜的觀賞著麵前一副字,左右宮娥垂首而立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潔白宣紙上,隻書一首小詩:

金戈鐵馬震邊關,守域攻城血浸衫。舊賦新詞輪換作,誰憐白骨亂蒿邊。

趙閑寫下此詩,隻是諷刺當時在場的眾多才子,可卻沒想到這首詩在沈淩山眼裏,則是諷刺大梁現在的情況。

大梁是文人的天下,因為大梁是讀書人撐起來的,各路軍隊中執掌賞罰的監軍,皆是輔國堂之人,由皇帝親自派遣監視各地兵馬的調動,必要之時可行使主帥權職指揮軍隊。

文人自認以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為己任,處處想著百姓。

可那些為了不傷害幫北齊攻城的暴民,便賠上整隻軍隊的將軍士兵,有誰去憐憫?

沈淩山曾經出任金陵城的都指揮使,手下三萬將士血戰至八百人,在窮途末路之際依仗武藝拚死刺殺了敵軍主將雷克敵,才一戰成名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正如趙閑所說,他並沒有什麼好自豪的,他本可踞城而守輕易擋住北齊,可是他能守嗎?

地下跪拜一人,紅袍白須臉色沉穩,正是大梁的兵部尚書沈淩山,垂首而立靜靜等待著。

“好字。”稍許,皇袍老者微微抬目,並沒有評價這副字的內容,看向跪拜在地上的沈淩山,輕聲道:“沈愛卿,你代朕巡視江南尋來這副好字,朕大為歡喜。”

梁帝微微招手,旁邊內侍便收起了字卷,靜靜退向一邊。

隻提字,不提文。

沈淩山額頭慢慢流下一絲冷汗,略微思索,叩首朗聲道:“大梁國泰民安,各地文風甚重乃是大梁之福,此副字卷是常州一名為趙閑的鐵匠所書,老臣見其這手字寫的頗好便帶回來請陛下一觀,隻可惜此子僅文筆出眾見識卻頗為膚淺,算不上大才,行軍打仗更是一竅不通,念其年幼無知,陛下莫要當真才是。”

沈淩山額頭觸地,態度謙卑,靜靜等待著梁帝的反應。

梁帝微微點頭,輕讚道:“竟然隻是一鐵匠,常州的文風當真鼎盛,此子能寫出這首好字,也算是鐵匠裏麵文采最好的。”

梁帝開口一笑,沈淩山立刻躬身,符合笑道:“陛下所言極是,此子恐怕也是文人中鐵打的最好的。”

“哈哈哈…”梁帝和沈淩山皆是開懷一笑,旁邊宮娥嘴角也透出一絲笑意。

鐵匠裏文采最好,文人裏打鐵最棒,此人還真會投機取巧,這能算什麼真本事。

沈淩山擦擦額頭的冷汗,正想告退,殿外遠遠卻傳來內侍的高呼:

“報!天佑大梁,邊關大捷!金陵大捷!報!天佑大梁,邊關大捷…”

一聲聲由遠及近,周邊宮娥接轉頭觀望,眼中露出一絲喜意。

梁帝猛然起身,眼中此時才露出真正的喜色:“快快呈上來。”

沈淩山眼中透著一絲意外,見此忙行至進來的內侍身前接過公文,心中好奇卻不敢拆開,恭恭敬敬的遞到了梁帝麵前。

一個老太監連忙接過,在梁帝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拆開紙封,露出一絲歡喜,用公鴨嗓子念道:“北齊賊將雷克沙與除夕之夜率兩萬兵馬突襲金陵,微臣率金陵全城軍民固守,嶽平陽嶽都督之子嶽季恒攜三千部眾出城阻截,無奈敵軍勢威死喪過半退敗,此城危急存亡之際,誠蒙聖上之威,恢弘誌士之氣,軍中突殺出一小將,攜四百步卒衝進北齊陣中,單槍匹馬親手擊傷敵將雷克沙與石元,叫陣數番無人能擋,所攜步卒接連戰死無一人後退,在千鈞一發之際援軍及時趕到,成功擊潰北齊賊子護住金陵一城…”

“好一員虎將!”梁帝聽到此處,禁不住猛一拍手:“朕好久沒有聽到如此令人振奮的奏折,賞,給朕好好犒勞金陵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