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春天,乍暖還寒。
夜晚的溫度降至零下,窗外的雪已經無法預測有多高了。
程伯一瘸一拐地緩慢離開後,今苒苒在原地坐了一會。
她在腦海裏構建了一副副泛黃的畫麵,像是老照片一樣古舊而帶著些許哀傷。
今苒苒早就知道殷時渡的童年不太幸福。
她也明白像他曾經那樣的身份,留在殷家比寄人籬下的處境還要難。
可是她沒有想到殷城林和殷家的人乃至盛家的人,都待人如此涼薄,或許所謂的上流圈本身就與所謂的人性美好隔了一道鴻溝吧。
夜已經深了。
今苒苒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隻是站在門口,便可感受到令四肢溫暖的氣浪,床上還擺放了一個暖寶寶,還是燙的。
……他知道她體寒,即便是睡著了,腳也依舊是冰涼的,所以這般無微不至。
這間房還是他離開時候的模樣,甚至幹淨到一塵不染,想必是每天打掃整理的結果。
今苒苒最多以為是殷時渡吩咐,所以仆人才這般上心。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在她沒有回來的這段日子,這間房都是他親手打理的。
今苒苒抱著那個暖寶寶躺了一會,忽然就睡不著了。
她按照記憶中的畫麵,找到那間裝修風格比較簡約,主色調為黑白的房間。
站在門口,她本在考慮要不要敲門。
可是房內靜悄悄的,她轉身的時候,可能腦子抽了,直接伸手去扭了門把手。
就是這麼一下,門竟然直接開了。
……
照理來說,她應該直接離開了。
可是她克製不住自己的腳步,再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床邊了。
殷時渡作為這個別墅的主人,所住的房間並不算特別大。
整個二樓共四間臥室,占地麵積最大、家具最多,裝飾最用心的,還是要屬她那間房。
牆壁上有一盞藍色的壁燈,光影綽綽。
借著微弱的微光,今苒苒看著男人側躺著的背影,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睡著了。
今苒苒站了一會,放輕手腳躺了上去。
男人仍舊躺著沒有動靜,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變化。
她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慢慢將臉靠在他背上,伸出雙手抱住了他。
她原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可是當她的手放在他的腰際,或者更早,在她的臉靠近時,他整個人卻陡然僵住了。
下一秒,他驀然轉過身,在今苒苒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裏。
今苒苒想說什麼,卻發現他抱著自己的力道大到出奇,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刹那間,她什麼都不想說,什麼也都不想去想,就這麼安靜地被他抱在懷裏。
良久之後,殷時渡終於稍稍放開了她。
隔著淺薄的光,兩人對視了一陣,互相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某種致命的吸引。
“苒苒……”
男人微不可聞地低聲喊道。
今苒苒本想出聲回應,張口發出的卻是如蚊呐般的細哼。
今苒苒覺得自己現在眼裏肯定瑩光流轉,因為她在殷時渡眼裏看見了光影裏的自己,像是綴在漫天銀河裏的一顆星。
光影覆蓋下來時,今苒苒閉上了眼。
如記憶中般柔軟的觸感,仍舊帶著幾絲微涼……啊,不,在深入以後,卻是前所未有的炙熱和滾燙。
今苒苒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她臉上被輕柔克製的吻過的每一寸,都帶著他無盡相思和眷戀。
隻是這種克製並未保持多久,且隨著整個身感受到外界的空氣時,全部化為一團火,燃燒殆盡。
窗簾露了一角,窗外的雪色將天地照得格外亮堂。
下落的雪花已經微弱至不可見的狀態,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安靜得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與屋外清冷安靜行程強烈的對比的,是屋內火熱而稍帶喘-息的聲音。
今苒苒不太記得具體都做了些什麼。
她隻記得自己被翻來覆去,覆去又翻來,最後累得不行了,那人還興致勃勃。
今苒苒到最後,隻想躺著睡覺。
可是殷時渡竟然說什麼,我希望你第一次的體驗是美好而圓滿的……
今苒苒懷疑他對美好和圓滿這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即便她剛開始並沒有感覺多痛,可她接納並不容易,何況兩人尺寸也需要磨合。
她覺得第一晚差不多得了,激情過、熱烈過、快樂過……也算可以了。
殷時渡卻並不。
平日裏各種聽從她的,在這事上卻固執得不行。
她喊停了,他也會順著她,哄著她,嘴上說的好聽,歇一歇,抱一抱……
嗬嗬,男人!
今苒苒第二天下午醒來,望著窗外大雪消融的景色,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她還沒起來,殷時渡便拿著溫熱的毛巾過來了。
今苒苒看見他就來氣,一肚子火正想撒,他便半跪著將溫熱的毛巾蓋在她的臉上,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為她輕輕擦著臉。
毛巾的溫度正合適,醒來被擦著感到尤其舒適,感覺毛孔都舒張開,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今苒苒忍不住閉著眼謂歎出聲。
殷時渡將毛巾拿走的時候,看見今苒苒仰著臉,閉著眼睛麵露出愜意的笑容,還泛著早起的慵懶,隻覺得心尖像是被什麼撓了一下。
溫熱又軟乎乎的毛巾離開後,今苒苒臉龐重新接觸到空氣後,隻覺得很清爽。
她還沒睜眼,嘴唇上便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下午好啊,小懶蟲。”
殷時渡在她唇邊輕聲問好。
那清潤的聲音猶如雪落般清冽,像一壺清酒,又含著酒後餘味。
昨晚的各種畫麵瞬時浮現,今苒苒剛睜開的眼,趕忙又閉了起來。
她臉一定紅了。
因為她聽到殷時渡輕笑出聲。
“出去出去!!”
今苒苒伸出手,胡亂推一氣。
一直沒推到人,她半閉半睜著爬起來,終於成功將人趕了出去。
隻隔著門,今苒苒還能聽到男人低沉的笑聲。
她微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半邊睡衣都掛在身上,而露出的不少地方,還泛著不可描述的紅點……
嘖,又提醒她昨晚到底有多激烈了。
今苒苒捂住越來越紅的臉,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可那畫麵卻仍舊揮之不去。
今苒苒原以為這一晚,是因為他憋了許久,才會這般克製不住,不停地折磨她。
可是直到後來的每一次,他都是這般不做人,簡直像個索取無度令人又愛又恨的魔鬼。
這場雪斷斷續續下了兩天。
別墅四周的道路早在第二天清晨便清理好了。
今苒苒醒來的時候,小萬早已經被送了回去。
既然和好了,她也不急於離開,加之實在是……沒法走路,便想著歇一晚再離開。
隻是沒想到一晚歇後又是一晚。
今苒苒就這樣住了下來。
季氏夫婦聽說後,並不是特別讚同,並且還次日飛了過來。
可能是季氏夫婦在電話裏的態度不太熱情,殷時渡聽出了別的意思,便在他們到來前,準備了超豪華大餐,打算好好接待一番。
畢竟他們之前過來北城時,似乎對殷家小樓的生活頗有微詞。
隻是季氏夫婦來北城後,直接去了涵居,並打電話將今苒苒叫了過去。
殷時渡想要在兩位長輩麵前盡孝和“炫富”的心落空了,主要是“炫富”,表明他有足夠的能力給苒苒更好的生活。
也不知季氏夫婦來找今苒苒說了什麼,殷時渡整整兩天都聯係不上苒苒。
於是在第三天早上,天還未亮的時候,他便開車守在了涵居門口。
季氏夫婦早起出門散步時,被默不作聲站在那兒像尊雕塑的男人嚇了一跳。
殷時渡和兩人打了招呼,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隻是他悄悄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心底的忐忑。
在兩位長輩麵前,殷時渡彎腰深深鞠躬,誠懇又真摯地表明了自己對苒苒的心意,並且懇請兩位將苒苒交給他照顧。
季氏夫婦對視一眼,都看見了眼裏的笑意。
童沛白咳嗽一聲,故作冷漠道:“可是你和苒苒的上一段婚姻走到了盡頭,這說明你們可能並不合適,如果這麼快又重新複合,未免有些兒戲,是不是應該再想清楚一些?”
童沛白說的不無道理。
哪怕是外人看來,這麼分分合合的,也覺累得慌。
可第一次的結婚並不純粹,乃至於苒苒非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