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蔓不敢相信地看著他，死死地盯著他的右眼。
她張了張嘴，聲音發顫：“……是你？”
霍斯然啞然。
“當初救我的人，是你？我的眼角膜，其實不是哪個遺體捐贈者的，而是你的。是從活體上取下來的，是不是？”
陳蔓緊緊地抓著他的手，眼圈紅的滴血。
眼前的霍斯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可她握著他的手腕時，卻分明的感覺到，這個男人瘦的可怕。
霍斯然是個完美主義者，對待身材亦如是。
瘦一分不行，胖一分也不行。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除了老天賞飯吃的那張臉，他的身子幾乎就是皮包骨頭。
她記得之前那兩個人還說，那個華國商人是個病秧子？
霍斯然身體不是很好嗎？一年到頭連感冒都很少，怎麼會是病秧子呢？
“陳蔓，我……”
“霍總，對不起，我實在是忍不了了！”
小新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對著陳蔓說道：“蔓姐，其實我騙了你。當初通知我去醫院照顧你的，不是醫生，是霍總。”
“您當時車禍，霍總第一時間趕到。沒什麼做好事不留名的小姐姐，給你輸血的人是霍總！”
“您當時失血嚴重，又是稀有的熊貓血。是霍總不顧醫生的勸阻，一次性輸了1200cc的血，出來的時候連站都站不住了。後來更是因為這個，身體大不如前，三天兩頭的生病。”
“還有您的眼角膜，也是霍總的。”
“這一年來，我其實一直都在和霍總聯係。霍總他很關心您，可是又擔心您會生氣，每次都隻能偷偷的，我……”
“小新，你先回去。”陳蔓打斷了她的話。
“蔓姐？”
“回去。”
小新擔心地看了他們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離開。
而那個被霍斯然撞倒的外國人，在看到這樣的氣氛後，也灰溜溜的離開了。
霍斯然看著陳蔓，眼睛沒有一刻移開。
一年了，他想的心髒都疼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陳蔓開口問道。
霍斯然看著她冷漠的樣子，黯然地垂下眼眸：“是我欠你的。”
“你是欠我的，我的青春，我的孩子，我的尊嚴，”陳蔓仰起頭，閉了閉眼睛，“現在你還了我一條命，霍斯然，我們兩清了。”
霍斯然心頭突然湧起一股惶恐。
兩清？
他一下子著急了，一把抓住陳蔓的手：“我不要兩清！”
他緊張地望著陳蔓的眼睛，帶著駭人的壓迫。
看，還是那個霍斯然。
決絕的，霸道的。
不過，卻和以前不一樣。
那隻失去了焦距的眼睛，像是烙在了陳蔓心上一樣，怎麼都揮之不去。
霍斯然這樣身份的人，為了她舍掉了一隻眼睛。
他被人罵殘廢，瞎子，病秧子，也全都是為了自己。
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陳蔓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他問道：“霍斯然，你後悔嗎？”
“後悔！”霍斯然沒有任何的猶豫，“一隻眼睛，一些血，就讓我們兩清了。我應該把我另外一隻眼睛也給你，這樣就是你欠我的了，我們是不是就不會兩清了？”
“你就後悔這個？”陳蔓驚訝。
“是。蔓蔓，我……”霍斯然突然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了起來，“我很想你。”
陳蔓：“……”
“我知道錯了，我當初誤會了你，做了很多很多的錯事，我很後悔，我……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我知道你還恨我，所以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放過我，我那麼壞，你應該用一輩子來罰我，我用一輩子來補償你。”
“蔓蔓，再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能博得你原諒的機會好不好？就這一次，如果我再讓你失望了，隨你處置，我……”
“霍斯然，”陳蔓翻了個白眼，無奈地看著他，“我不喜歡廢話多的男人。”
霍斯然立刻閉上了嘴。
陳蔓突然有些心疼，想笑，又想哭。
看到霍斯然的時候，她就知道心口上缺的那塊丟在了哪裏。
他們糾糾纏纏，分分合合。
如今，她身上流淌著他的血，她再用他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
他們，注定無法分離了。
她陳蔓一輩子，沒有任性過，那現在就任性一回吧。
陳蔓看著眼前的男人，朝著他伸出了手，臉上揚起淺淺淡淡的笑容：“你說的，最後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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