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之後,總統團隊和內閣部門的人員車輛撤出柏林,留在他們後麵的隻有最後一批軍隊,這些人也將在蘇軍進城之前撤離。柏林往西的道路上,政府、軍隊以及自發撤離的平民人數眾多,縱然如此,撤退也沒有演變成一場災難。民眾服從軍隊指揮,軍隊保護民眾安全,道路擁擠卻不混亂,就連蘇軍戰機前來轟炸時,人們也井然有序地散開隱蔽,而戰爭的殘酷之處在於,無論人們用什麼樣的心態應對,死亡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德國的戰鬥機部隊隻能將有限的力量用在最關鍵的地域,裝備地空製導火箭的防空部隊也都部署到作戰地域,普通高射炮和高射機槍無法有效阻攔蘇軍轟炸,就連林恩在這條撤退的道路上也頻頻棄車躲避空襲,沿途多有軍民因蘇軍轟炸而喪命便不足為奇了。每當蘇軍轟炸之後,道路及路邊的慘淡景象不禁令人黯然淚下,幸存者撿起行裝繼續前行的身影亦讓人眼眶濕潤。好在停止對柏林轟炸之後,蘇聯空軍並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在從首都撤退的德國軍民身上,在莫斯科的反擊號令下,鋪蓋地的蘇軍戰鬥機和強擊機帶著怒火撲向柏林周邊的戰場。在上午的幾個時內,的萬德利茨就遭受了十幾批蘇軍戰機的攻擊,城市化為廢墟,街道坑窪不平,每一輛暴露在外的汽車都可能遭到反複的轟炸、掃射,直至完全不可能修複、利用為止。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臨時工事都無法為士兵提供保護,利用地下室或下水道隱蔽也不安全,倉促撤退更是下下之策——所幸的是,預料到蘇軍會以空中優勢發動瘋狂反撲,德軍在殲滅城內蘇軍之後迅速撤出進攻主力,僅留下少部分後衛部隊保護己方傷員、看押蘇軍戰俘。除了少數戰鬥崗哨,其餘人員都集中在萬德利茨醫院,醫護人員利用這裏的醫療器材救治德軍重傷人員,蘇軍戰俘則被趕到樓頂,組成了一個醒目的醫療十字符號。
就在蘇軍地麵部隊越過施普雷河由東進入柏林市區之時,對萬德利茨醫院進行的戰場航拍照片也送到了位於布雷斯勞的蘇軍西線總指揮部,這個指揮部全麵統禦對德作戰的波蘭第1、第方麵軍以及波羅的海方麵軍,並由5歲的馬利諾夫斯基元帥擔任總指揮。這位功勳卓著的蘇聯名將曾在衛國戰爭中屢立戰功,對日作戰時更憑借獨創的“兩重包圍”迅速擊潰日本關東軍。不僅如此,馬利諾夫斯基還深得赫魯曉夫的賞識與信任,從“蘇聯遠東軍隊統帥”轉任蘇聯陸軍副司令、蘇軍最高統帥部總參謀長,在蘇聯軍隊中的地位僅次於朱可夫。由於直接對話中的勝負懸殊,盟軍再次與蘇聯直接開戰的可能性較低,此次蘇軍出兵德國也被認為是決定歐洲格局的軍事行動,不但科涅夫、羅科索夫斯基、華西列夫斯基這些名將希望得到統軍出征的機會,就連朱可夫也有意指揮這最後一戰,馬利諾夫斯基能夠最終執掌帥印,與軍事背後的政治因素有著莫大關係。
在經過放大處理的航拍照片上,蘇軍戰俘們垂頭喪氣地或坐或靠,全然不見精銳之師的高傲氣勢,而且他們顯然不都是因傷被俘的,有的人看起來毫發未傷——盡管數量不多,整體看去仍十分刺眼。
“這座建築現在怎麼樣了?”馬利諾夫斯基冷冰冰地向在場的空軍指揮員發問。
“因為有我們的人被困,而且這是當地的醫院,所以我們的轟炸避開了它。”空軍指揮員實事求是地作出了回答,話音落下,他忽然感覺氣氛不對,從同僚們的眼神和馬利諾夫斯基的沉默中,他才幡然醒悟,連忙改口道:“不過,對於德國人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我們的飛行員都非常憤慨,而且我們覺得這些可能根本不是我們的士兵,而是敵人故意安排來詆毀、抹黑我們形象的。”
馬利諾夫斯基沒有接話,而是轉頭問波羅的海方麵軍的在場將領:“你們的部隊幾點可以對萬德利茨發動進攻?”
這名將領大聲答道:“按照我們的部署,進攻現在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