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本的其它大城市相比,京都這座上千年的古都,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並沒有經受太多的破壞。雖然也被中國轟炸機光顧了幾次,不過卻沒有見識過可怕的凝固汽油彈,隻是挨了少許炸彈。因此這座古城和滿城的古老建築,還是大體維持著原來一貫的風貌。而作為京都核心建築群的皇禦苑和禦苑周圍的幾個傳承古老的宮家的宮邸,更是連一枚炸彈也沒挨。所有京都的老百姓,都以為這是一場奇跡,或許是照大神在庇佑她的子孫吧?
這這些因為種種原因躲過了轟炸的宮廷建築群中,在有一個位於皇禦苑西南的陳設古樸典雅的院落中,一個器宇不凡的老者正對著一尊佛像打坐,手上執著佛禮,口中念著深奧難懂的經文,就好象是某個得道的高僧似的。一片寂靜當中,也不知道這位老者在這裏念了多長時間的經了。
在庭院外麵,身穿著筆挺中將軍服的畑敏四郎,正默默地站在那裏,看樣子似乎已經等候許久了。在這位日本防衛總軍的參長的身邊,還站著一位三十多歲,身穿著做工考究的西裝的中年男子,正是前首相近衛文麿的心腹兼秘書尾崎秀實。這兩個人,一個是從硝煙彌漫的前線秘密返回京都,一個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同近衛文麿一起離開日本這個是非之地,更不知道怎麼回出現在這裏,來拜見這個正在念經的老頭子。
這個老頭子。就是眼下大半個日本的掌控著,日本防衛總軍司令官閑院宮載仁親王。也是孝明皇的養子,明治皇的弟弟,當下日本皇室裏麵德高望重的老長輩。也是日本陸軍元帥,在日俄戰爭中立下赫赫功勳的騎兵指揮官。不過這位親王大人近來的情緒卻越來越低落,對於進攻東京消滅國賊的興趣似乎也不高,甚至連軍務都不怎麼料理,整日躲在自己的宮邸裏麵念經,也不知道是在懺悔自己的罪惡,還是想要出家當和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執掌了大半個日本的老親王才停止了念經。衝著跟前的佛像拜了拜,蹣跚著起身,轉過頭就看見畑和尾崎了。老親王好像是愣了下,才問道:“畑君。伱回京都了,前線的情況怎麼樣?打下箱根山了嗎?對了,尾崎君,伱怎麼會在這裏?是近衛公爵委派伱來的嗎?”
畑敏四郎上前幾步,走到這位親王的跟前。深深鞠了一躬,語調誠懇地道:“親王殿下,非常抱歉,前線將士已經竭盡全力。不惜以屍山血海之勢反複攻擊,奈何我軍彈藥奇缺火力貧弱。而賊軍卻有支那源源不斷的支持??”
“哦,知道了。那就停止進攻吧。”閑院宮揮了下手,打斷了畑敏四郎,臉上的表情卻如枯井無波。他盤腿坐在了畑跟前,抬起頭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參謀長:“畑君,還有什麼話就直吧,局麵都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也不在乎幾句真話了。”
畑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親王麵前:“親王殿下!現在帝國麵臨生死存亡的最重要關頭,陛下已經被困在了夏威夷,隨時都有可能會??我等將士的奮戰還有什麼意義呢?陛下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東京的國賊就會變成正統,而我等就將是國賊了!”
閑院宮直直地看著畑敏四郎:“畑君,伱想什麼?我等是奉了皇大詔討賊,即使皇陛下駕崩,即位的皇也絕沒有視我等為國賊的道理。哪怕是崇仁親王繼承皇位也是一樣的!”
“可是陸海軍官兵和國民怎麼可能接受崇仁這樣的逆賊成為皇呢?”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
“那怎麼辦?崇仁親王不當皇,還有誰能來當這個皇?”閑院宮載仁親王淡淡地反問。
聽到這個問題,畑敏四郎扭頭看了一眼尾崎秀實,尾崎秀實上前幾步,走到親王麵前,低聲道:“皇皇位最適合的繼承人當然是明仁親王,不過由於明仁親王年幼,且又遠在德國,短時間內很難回到日本,因此最好能有一個德高望重的皇室前輩,暫領皇大位,等待時機合適,再親明仁親王回國即位。”
“這是近衛公爵的意思?”閑院宮隨口問道。
“這是目前唯一合適的解決辦法,還請親王殿下擔當起這個保存國本,維護皇皇位聖神地位大任!”尾崎秀實直直地看著閑院宮載仁親王這個老人,然後深深地鞠躬下去。
一旁跪著的畑敏四郎也大聲道:“親王殿下,現在隻有您才能拯救帝國,皇位決不能落入崇仁這樣的逆賊手中,否則我等陸海軍將士將死無葬身之地!”完他也深深拜服下去。
庭院裏麵一片死寂,閑院宮載仁親王似乎被這場眼看就要落到自己頭上的潑富貴給驚呆了,張著最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句話都不出來。畑敏四郎和尾崎秀實也都沒有抬起身子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老親王才猛地跳了起來,顫抖的手指著眼前兩個人,結結巴巴地嚷道:“伱??伱,伱們這是瘋了嗎?居然勸我當皇!皇啊!這是我一個糟老頭子親王能做的嗎?伱們,伱們兩個瘋子!給我滾,都給我滾!”
不過兩個大概是亂臣賊子的家夥都沒有老老實實滾出去,而是相互看了一眼,畑敏四郎跪著向前爬了幾步,幾乎爬到了閑院宮的腳下,大聲道:“親王殿下!皇的大位,您不做,誰還能做?難道讓一個勾結逆黨發動政變的叛賊當皇,然後把我們這些人統統打成朝敵嗎?國賊當皇當大臣,我等誓死效忠皇的忠臣卻要背負朝敵的罵名。世上事,豈能如此不公!”
“不行,不行,那樣豈不又是一國二主。日本的內戰要何日才能平息?”閑院宮還是搖頭,不過態度似乎有些鬆動。
畑和尾崎兩個人看著有戲,趕緊再勸,畑道:“殿下,正是為了日本可以早日恢複和平,吾等才想請殿下在適當時候擔當起大任。如果殿下不擔當大任,逆賊崇仁必然將會盜用皇名義,將我等忠勇之士趕盡殺絕!不甘心引頸就戮的忠勇之士也必將舉兵反抗。而居心叵測的中國,又肯定會想方設法搬弄是非,屆時國家可就真的永無寧日了。而殿下如果擔當起大任,便可以將國家的忠勇之臣擰成一股。就算不和東京方麵開戰也有談判的本錢,大不了您和崇仁一起退位去當上皇,將皇位讓給年幼的明仁親王,國政則委以民選的文官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