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的窮人,是沒有夜生活的,因此早睡早起,作息習慣非常好。
楊平安目前就是一個窮人。
一大早起來後,現在院中練習三遍八極拳便吃不消了。他很悲哀的發現,曾經引以為傲的八極拳,如今隻剩下了空架子。秀才安的身體被酒色掏空不說,動作也跟不上意識,最重要的是,八極拳最基本的十字勁,他需要從頭練起。
以後,能用嘴擺平的事情,還是盡量不靠拳頭擺平好了,至少在連出暗勁之前。
兩文錢的清粥,五文錢買的三個包子,舒舒服服吃過早飯,他回到房中,將銅錢一枚枚攤在桌上,一遍遍的數著。
四十八枚,四平八穩,嗯,雖然不多,卻是個好彩頭。可有什麼生意的本錢,不超過四十八文呢?
這個問題把楊平安難住了。
時近正午,楊平安將困擾他一個上午的難題拋到腦後,滿心期待的看著門口,坐等冬兒到來。這個心地善良以德報怨的柔弱女子,已經進入他的心中,他可以負責任的說一句啊,冬兒的這次以德報怨,會有回報的!
不知冬兒多久沒有吃過肉了。
冬兒今天來的有些晚,不過楊平安並不介意。不過當他看到冬兒從食盒中取出的飯菜,甚至還不如昨曰的時候,終是皺起了眉頭:“昨曰不是給了你三錢銀子麼?”
“丟了。”冬兒低著頭,小聲道。
“丟了?”楊平安騰然起身。
後世之人,撒謊是家常便飯。一個人要想成功,必須具備卓越的撒謊能力,以及辨別撒謊的能力。而冬兒並不善於撒謊。
聽到楊平安語氣加重,冬兒連忙後退,左臂無意中碰到了桌角,右手立刻捂住左腕,臉上閃過痛苦之情,皓齒緊要上唇。
“你手腕怎麼了?”楊平安瞧出端倪,幾步來到冬兒麵前。
冬兒頜首後退,搖頭不語。
“把手拿下來!”楊平安擔心昨晚冬兒回去的晚,路上遇了歹人,向前一步,抓過冬兒左腕。
“啊!”冬兒輕叫一聲,眼中淚水翻滾,上唇露出一行牙印。
楊平安愈發後悔昨晚沒有送冬兒回家,也不說話,掰開冬兒右手,將其衣袖掀至肘部,隻見雪白藕臂上道道紅印淤痕,其中一道淤痕末端正被自己握住。
“誰幹的!”楊平安連忙鬆手,關心的看著冬兒。來到陌生的年代陌生的地方,被冬兒這個十七歲的小寡婦照顧多曰,楊平安心中,下意識的已經將冬兒視作了自己最親的人。
冬兒將手收回,褪下衣袖,低頭輕搖,細聲道:“不小心碰的,與他人無關。”
“你不會撒謊,說,是不是因那三錢銀子而起?”
“你非要將我逼死才肯罷休麼!”被楊平安連連逼問,冬兒心中的委屈終於爆發出來,“沒錯,正是因為那三錢銀子!是我自己不知廉恥,不守婦道,貪圖你的銀子,活該被婆婆打罵,你滿意了麼!”
楊平安愣住了。他起初懷疑,冬兒昨晚遭人搶劫,而賊人就是為了三錢銀子。可現在才聽明白,
原來是昨晚冬兒回去的晚了,引起謝家公婆不滿,更是發現冬兒身上的三錢碎銀。雖然他們都知道,冬兒是為了自家不受秀才安禍害,這才忍著四鄰鄙夷目光,硬著頭皮在楊家當牛做馬。
奈何三人成虎,秀才安的惡名,街坊四鄰的蜚短流長,都讓他們懷疑,自家那克夫的晦氣兒媳,真的與秀才安有了私情。而今晚那三錢碎銀,便是最好的佐證!
不熟悉遊戲規則,最是容易好心辦壞事。冬兒手臂上的傷痕,讓楊平安有了深刻的認識。
沉默片刻,等到冬兒的情緒平穩一些後,楊平安說道:“他們根本不把你當成兒媳,你何苦還要待在他們家受罪?”
爆發過後的冬兒陷入惶恐,猛地聽到楊平安的話,頓時警惕心起:“你想幹什麼?”
楊平安已經看出來了,冬兒一旦受到驚嚇緊張的時候,都會問出這句話。為讓冬兒安心,他主動後退幾步:“我沒有惡意,也不會對你做什麼,隻是為你感覺不值。”
“我自小就被賣到謝家,是公婆供我飯吃,給我衣穿,我才能活到今天。如今公婆上了年歲,需人侍奉,公公又身染惡疾,我豈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怎能一走了之?”說話這番話,冬兒有些後悔了。我跟這惡人說這些作甚?
萬惡的封建社會!要是冬兒是我楊家的童養媳那該多好?
楊平安伸手一指坐上的飯菜:“你把那些吃了,我出去一趟!”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謝家公婆好好談談,至少要教會兩個老家夥學會感恩,不再虐待冬兒。
他不知道謝家在哪兒,於是鄰家破門第三次被他踹開,鄰家的中年人一臉無辜的看著倒地院門,說出了謝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