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敏玉一進屋內,便嗅到了不似尋常的熏香。暈暈繞繞,清幽嫋娜,少頃便衝散了身上的淡淡的涼意。
撩開珠簾,入眼便是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走進屏風後,隻見薛綰半倚在紫玉珊瑚屏榻上,瓷玉白的小手正把玩著一串赤色琉璃珠子。
“綰兒妹妹著實是悠閑自在。”安敏玉抿唇打趣道,繡帕輕輕遮麵,溫柔可人。
一旁的霜降和晴初見安敏玉進了裏間,略略福了福身。
“晴初,給安姑娘沏茶。”薛綰懶懶抬眸,隨口吩咐了一句。
“諾。“晴初應了一聲。
“安姐姐坐吧。”薛綰依舊擺弄著手裏的珠子,語氣輕飄飄的。
安敏玉薛綰淡漠疏離的樣子,柔美的小臉頓時有些發白。
往日,這薛綰哪時見到她不是姐姐長姐姐短的,今日怎麼如此反常。不僅言辭生疏,竟然連一個正眼都不給她。
就在安敏玉要在榻上落座時,薛綰突然咳嗽了一聲。
“安姐姐且慢。”
“?”安敏玉疑惑地看了薛綰一眼。
“綰兒近日染了風寒,安姐姐還是離我遠些才好,免得傳給了姐姐,憑白遭了這份罪就不好了。”
安敏玉一聽薛綰染了風寒,美目裏立即閃過一絲嫌惡,不過麵上還是不動聲色的,溫懦佯裝出一副關心地模樣。
“風寒?妹妹可無大恙?”
“無事,已經請郎中開了方子了。”
“那便好。”安敏玉以繡帕掩麵,眼底是旁人不易察覺的輕嫌之意。
“霜降,將我那把梨木鐫花椅搬出來,好讓安姐姐落座。”薛綰嬌聲吩咐著,垂斂的杏眸閃過一絲微諷。
霜降雖然疑惑,還是聽話地搬了椅子過來。
安敏玉淡笑,款款落了座,不過是十歲的年紀,早已是一番大家閨秀的做派。
晴初端上了茶水,輕輕放在了兩人麵前的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式香幾上。
“這是前幾日祖母派人送來的白毫銀針,安姐姐嚐嚐如何?”薛綰捧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小口。
安敏玉掩袖輕酌了一口,美目定定看著瓷盞中的茶葉。
“挺直如針,色白如銀,氣清味醇,口留餘甘,不愧是名品。”
薛綰聞言輕笑,玉指輕輕撥了撥手裏的琉璃珠串。
“安姐姐果然懂茶。”
“綰兒妹妹謬讚了,我懂得也不過是些皮毛罷了。”
安敏玉紅唇輕抿,美目閃過一絲隱隱的得意。她從三歲便開始習得詩詞歌賦,曲藝茶道,行事做派向來便是大家閨秀的典範,哪裏是薛綰這個草包美人兒能比的。
可再穩重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這會子見薛綰稱讚,一時之間麵色盈盈,又恢複了往日的得意姿態。薛綰見狀,杏眸沉沉,逐漸斂去了麵上的笑意。
上輩子便是這樣,安敏玉刻意接近自己,假意與自己交好,而自己卻傻傻地真心相待,以為安敏玉真與自己情同姐妹,未曾料到,自己竟一開始便被人算計好了。
若不是自己重生,她又如何能識清這條毒蛇的真麵目。
現下隻要一想到安家與方家勾結一事,薛綰就怒火中燒,強忍著心中的不適,薛綰捏緊了手裏的玉珠子。
“安姐姐今日來可是有何事?”薛綰抬眸,杏眸清澈見底,狀似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