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下人如玉(2 / 2)

“婢子謝過墨公子。”

接過正在發懵的薛綰,霜降立刻福了福身,隨即逃命似的抱著薛綰立刻向正廳趕去。

長指微屈,輕輕拂過自己皺褶的衣袍,月下的少年若有所思。鳳眸褪卻了柔意,徒留一片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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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霜降抱著薛綰跑回慈安院時,晴初早已在門外侯著了,鼻尖凍得紅紅的,正低頭對著手心哈氣。

看到霜降的身影,晴初頓時眼眸一亮。

“你們可算回來了!”晴初連忙上前,正想接過薛綰,忽然瞥見小姑娘光溜溜的粉嫩小腳丫,先前的乳煙緞攢珠繡鞋早已不見了蹤影。

“姑娘怎的光著腳,鞋襪呢?!”晴初驚疑,伸手摸了摸薛綰的秀足,一陣冰涼,少女的麵色頓白。

霜降方才跑得急,這會子聽晴初提起,才發現薛綰的小腳赤著,確實是未穿鞋。

連忙從袖口掏出白絹包住了薛綰的小腳,塞到了自己的懷裏。

“我在這兒侯著,你快回院裏給姑娘拿雙鞋襪來。”霜降正了正神色,急聲對晴初說道。

晴初點點頭,立刻朝驚蟄院的方向趕去。

霜降抱著薛綰院欄外,靜心等著晴初拿鞋襪過來,不到半晌,忽而見二房的丫鬟煙兒步履匆匆地出了正堂,朝著溪院過去了。霜降心下正疑,卻又不好上前詢問,愁了幾許,恰好晴初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又是一番折騰,總算替薛綰穿好了鞋襪。小姑娘吃醉了酒,可真是半點不饒人,硬是在涼風颯颯的九月秋夜裏,將二位苦主給折騰出了滿頭大汗。

晴初歎了一口氣,催促了霜降幾句,三人這才進了正廳。

“喲,四姑娘這是去了哪兒,竟讓霜降和晴初尋了這麼久才回來。”開口的是二房秦氏,嗓音嬌嗲綿軟,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風韻。

沈夫人聞言,眉峰微挑,不悅地看向了秦氏。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是嗎?綰兒是什麼身份,容得下你一個妾室說三道四,果真是出身下賤,目無尊卑的很。”沈夫人向來是瞧不上秦氏的,一身沒骨頭的軟媚模樣,上不了台麵。

秦氏麵色一白,訕訕閉上了嘴,雖然心有不甘,卻又不敢觸怒沈夫人,隻能心裏暗自恨恨罵了幾句。

霜降微微一笑,朝老太太福了福身。

“四姑娘吃醉了酒,這會子正困著呢。”霜降輕聲說道,眉目溫柔。

“嗬嗬,小家夥調皮慣了,倒讓各位見了笑話,來,快把滿滿抱到我身邊來。”老太太看了秦氏一眼,晦澀不明。隨後眉開眼笑地朝霜降招了招手,一臉慈愛的模樣。

霜降聞言立刻上前將薛綰抱到了老太太跟前。

薛緋正坐在沈夫人旁邊,這會子見薛綰迷迷糊糊的樣子不禁彎了彎唇,忽而瞥見了薛綰先前腳上的乳煙緞攢珠繡鞋此時換成了一雙軟底珍珠繡鞋,心下不禁生疑。

將晴初喚了過來,薛緋附耳低聲問道。

“都這會子了,怎麼還幫四姑娘換鞋呢?受涼了怎麼辦?”

“回二姑娘的話,四姑娘貪玩,方才更衣弄濕了鞋,婢子這才給換的。”晴初眼眸微轉,輕聲回道。

薛緋點點頭,便沒再問了。

沈夫人上前摸了摸薛緋的小臉,對老太太笑道。

“今早兒還在嚷嚷著要聽梨春漾的戲,這會子倒是睡得跟隻小豬似的。”

“是啊,滿滿月初還纏著我給她點戲呢,現下恐怕是沒這個耳福了哦。”老太太笑眯眯的,朝霜降遞了個眼色。

霜降會意,將四姑娘抱回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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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薛綰醒來,已是半個時辰後了。燭盞裏火光跳躍著,在窗紙上投下了一抹朦朧的剪影。

薛綰揉了揉眼睛,腦袋清醒了不少。她實在太高看這幅八歲的小身板了,不過幾口葡萄佳釀,竟就讓她吃醉了酒。一想到方才她對宋彧耍賴潑皮的模樣,薛綰的耳根就有些泛紅。

十幾歲的姑娘竟真跟個八歲的小娃娃一樣無賴,簡直是太丟人了……

薛綰赦顏,小手揉了揉發燙的麵頰。

吱呀。

一道推門聲,薛綰尋聲望去,正是晴初和霜降推門進來。

“姑娘醒了。”霜降驚喜道,連忙步履匆匆地小跑到薛綰的床榻前。

“現下正是那墨卿顏登台呢,姑娘要不要去看看。”霜降一臉期盼,巴巴地瞅著薛綰,生怕薛綰不同意似的。

姑娘若是不答應,她們這些個做奴才的哪敢多說一句。

“有什麼好看的,上回他還害我們姑娘摔了一跤呢,這會子你就給忘了?”晴初沒好氣地懟了一句,她就是瞧不上墨卿顏那臉倨傲的樣子,戲唱得再好又如何,還不隻是個不識好人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