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方子行倒是沒有此難,這一世卻突然橫死,想必是因為自己上次替宋彧解圍一事引得他惱羞成怒了。薛綰他自然是報複不了,隻能把怒火遷到了宋彧身上。
這下死了,雖然是大快人心,可薛綰心頭卻是生了陣陣愧疚。
若不是自己那日的衝動莽撞,也許方子行也不會遷怒於宋彧。現下方子行雖死了,可宋彧卻也是生死未卜。
思及此處,薛綰心頭忽地湧上了強烈的不安。宋彧如今下落不明,不知所蹤,一旦落入了方家手裏,那便隻有一個“死”字。
薛綰捏緊了手中的繡帕,櫻花般的兩片唇瓣兒咬得緊緊的,瓷玉白嫩的小臉都失了幾分血色。
薛緋見狀,隻當是薛綰正為方家憂慮來著,倒是沒有細想,好聲寬慰了幾句,便領著丫鬟婢子回了居院。
見薛緋不在了,薛綰這才喚了院裏的阿箬進屋。
見姑娘傳喚自己,阿箬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匆匆進了屋裏頭。
“姑娘叫奴婢何事?”阿箬抬頭看了一眼一旁沏茶的霜降,麵色有些疑惑。
她不過一個粗使丫鬟,平日裏也隻在院子裏幹一些掃地的粗活,今兒還是頭次進了姑娘的屋裏。
進了屋內,入眼便是叮叮咚咚的嵌貝流光閣簾,隨風曳動,格外的悅耳。
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式香幾上放著一尊狻猊小香爐,裏頭燃著沉光香,香味嫋娜,幽幽韻韻。幾案上擺著釉彩百花景泰藍瓶,瓶裏還插了兩三株新鮮的紅梅,倒是清新雅致的很。
“阿箬,如今你是跟著年嬤嬤出去采辦的,回頭出了府,便替我留心著梨春漾的動靜,要是有了墨卿顏的消息,便速來通知我。”薛綰抬眸望著阿箬,稚氣的小臉此刻帶著幾分肅穆。
“姑娘這是……”阿箬雖然隻是個粗使丫鬟,可這方府裏鬧得天翻地覆的,今早便聽到幾個丫鬟婢子聚在一起嚼舌根了,現下也知道方大公子的死決計與那梨春漾的墨卿顏脫不了幹係。
可姑娘竟還叫她留心那個殺人犯的動向,未免也太古怪了些。
“姑娘讓你留意,你便留意著,回頭少不了你的賞賜。”霜降端著紅漆描金的梅花茶盤,對著阿箬說道。
薛綰點點頭,將玉頸上的乳白珍珠瓔珞解了下來。
“阿箬,過來。”薛綰朝阿箬招了招手。
“姑娘…這…這可使不得啊!”阿箬連忙跪了下來,清秀的臉上還帶著幾分驚恐。
“阿箬,你不必害怕,你隻需替我留意著便是,夫人那裏若是尋人問了,你便說是我的意思便是。”薛綰起了身,走到了阿箬跟前,輕輕將阿箬扶了起來。
秀白的小臉瑩瑩粉潤,嫣紅的唇瓣微微抿著,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阿箬諾諾連聲,怯怯抬起了頭。
薛綰握住了阿箬的一隻手,將珍珠瓔珞放進了阿箬的手心,隨後又緩緩合上。
“下去吧。”薛綰輕聲。
大雪落滿了小軒窗,寒風凜凜冽冽,吹得窗紙颯颯作響。
“四姑娘,府外一人求見。”院外忽然傳來了小廝長鳳的叫喊聲。
薛綰秀眉微蹙,點頭朝晴初示意,晴初了然,隨後便出了院外。
“長鳳你叫喚什麼呢,四姑娘正小憩呢,你這大嗓門是要嚇死人嗎?”晴初叉腰,沒好氣地看向院門外的長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