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貴妃正半倚在紫檀水滴雕花貴妃榻上假寐,一旁的宮人正執扇扇著紫檀座掐絲琺琅獸耳爐的九和香。
滿室的幽嫋,香氣倒是沁人心脾的很。
“薛綰(緋)拜見貴妃娘娘。”薛綰和薛緋見狀連忙跪下,朝薛貴妃行了一禮。
薛貴妃聞言這才睜眼,豐潤的麵上即刻便染上了盈盈笑意。
款款從軟塌上起身,美人兒身姿豐韻娉婷,風髻霧鬢,紅粉青蛾,朱唇榴齒,儀態萬分。
“現下在我宮裏,還行這些虛禮作甚,快些起來吧。”薛貴妃俯身,一手虛虛扶起了薛綰,一手握住了薛緋的手。
“姑姑。”薛綰怯怯地喊了一句,杏眸濕軟,小臉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瞧上去惹人憐愛的緊。
薛貴妃嫣然一笑,削蔥般的玉指輕輕刮了刮薛綰的瓊鼻。
“這才對嘛,小嬌氣包。”
薛緋見狀,紅唇微勾,也喊了一聲。
“姑姑。”
“嗬嗬,你們呀,真是一點沒變,快跟我過來,我們姑侄三人可得坐下來好生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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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寧宴定在三月十五,正逢姹紫嫣紅時。
歸寧有萬事歸平之意,寓意開春。每年的歸寧宴都會宴請京州權貴,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往年的開宴舞都是由宮中舞姬來跳,今年卻換成了安婕妤的嫡妹,詹事府的二姑娘安敏玉。
開宴舞常以白紵舞為首,舞姬需著質地細膩,色彩潔白的輕羽舞衣,恰似晴空一縷輕雲,兩彎水袖飄逸,舞動時如煙雲蔽月,飄逸靈動。
“聽說詹事府的二姑娘此次為了這支開宴舞,苦練一年有餘,也不知今日到底是何種水平?”席間一貴女說道,尚且嬌美的麵容,此時帶著幾分嫉羨。
“安敏玉不是一向自詡為京州貴女典範嗎,如今得了在歸寧宴上大出風頭的機會,想必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我們啊,就靜靜侯著吧。”與其交談的給事中嫡女李采容回道,語氣也是半含酸。
“薛四姑娘,您一向同安姑娘交好,想必早就一見其舞姿了吧。”李采容轉頭望向跪坐在一旁的薛綰,假意問道。
薛綰正吃得正歡,陡然停到此話,杏眸漸染不悅之色。
交好?也不知這李采容哪兒看出來的。上一輩子,薛綰自知愚笨,行事做派向來都被安敏玉牽著鼻子走,如今想來,明裏暗裏早就吃了安敏玉的不少虧。上輩子安敏玉就是歸寧宴上的一支白紵舞,便引得魏帝龍心大悅,當下便封給了其安平縣主的封賞,至於安婕妤更是借此升了位分。
“安姑娘一向圓融通達,平日更是結交甚廣,京州貴女皆是稱她為貴女典範,若是旁人都不知曉,那我又何來見其舞姿一說。”薛綰以袖掩唇,杏眸彎彎,眉眼甚是嬌俏。
李采容聞言頓噎,轉頭飲了一杯佳釀。
薛緋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揉了揉薛綰的小臉。
一旁的秦苜聞言頓時嗤笑,她出身將門,向來都瞧不上這些官宦貴女嬌滴滴的模樣,而這京州貴女以嬌氣排個名次的話,薛綰猶甚。
“哼,什麼小門小戶都能稱得上典範了。”秦苜冷笑。
詹事府自然不算小門小戶,不過正三品的文官府在秦苜眼裏確實不夠看的。
薛綰聞言,抬眸瞧了秦苜一眼,上輩子她也見過這位將軍之女,二人並無過節,不知為何,她卻對自己惡意頗重。
思及此處,薛綰對秦苜友好地笑了笑。小姑娘眼眸清澈,笑容甜軟,還帶著一股子嬌嫩的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