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川以為把床搬回來了, 自己該睡一個香甜的好覺了,結果床還是那張床, 躺在上麵不僅一點睡意都無, 由腳掌往上直到膝蓋的位子也逐漸冷了, 變得和之前一樣陰嗖嗖的冷。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 越滾心情越煩躁,於是黑著臉坐起來,指著一個太監陰沉道:“過來給孤暖腳。”
太監聽了猛地睜大眼睛,意識到申屠川不是開玩笑的後,忙麵色慘白的應了一聲, 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他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把申屠川的腳捧起來,還未放進懷裏就被一腳踹開了。
“給孤滾!這麼糙的手是想謀殺孤嗎?!換個人來!”申屠川煩躁的吼了一聲。
太監忙連滾帶爬的滾到一旁去了, 叫了個宮女上前去。宮女麵如死灰,絕望的走上前去, 申屠川冷眼看著她顫抖的肩膀,心底的煩躁不斷在翻湧,可這個時候, 他的聲音卻突然冷靜下來:“再敢抖一下,孤便砍了你的手腳做人彘。”
宮女聞言猛地癱跪下,整個人就差貼在地麵上了。心裏怕到了極致,可她卻不敢說半句求饒的話,因為以申屠川的性格,若她敢開口叨擾,隻會死得更慘。
申屠川一陣沒勁, 慵懶的倚在枕頭上半晌,突然對方才的太監道:“去叫貴妃過來。”
“……是。”太監急忙出去了。雖說這滿宮的娘娘都是貴妃,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去了鳳棲宮。
他到的時候,季聽正坐在寢殿地上,對著麵前原本放床、此刻是一片空地的地方黑著臉,似乎有無限的怒氣憋著。
“貴妃娘娘,陛下有請。”太監過來後小心道。
季聽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不好:“他不是把我床背走了,這會兒難道不該睡得正香?突然找我做什麼?”
“娘娘說笑了,沒有娘娘在,陛下怎麼能睡得香呢,”太監聽她的語氣忍不住擦汗,心裏同時覺得這位也不是個一般的主,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活到了現在不說,還敢這樣說陛下,“陛下方才叫奴才們暖腳,結果十分不滿意,然後便叫奴才來請娘娘了。”
他還沒見過哪個妃嬪在跟陛下相處之後沒被砍死的,所以料定這位娘娘非同一般,也願意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跟她說說。
季聽並非不懂人情世故,聞言便從自己的梳妝台前拿了根金簪給他,太監本不要,但在她的客氣之下也收了,隨後兩人便一同去了申屠川的寢殿。
季聽到了門口的時候,剛好看的一個宮女麵色慘白的出來,身上還多出了幾道鞭痕,看到她後行了一禮便快速離開了。她皺了皺眉頭,抿唇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看到地上扔了一條鞭子,申屠川陰著臉坐在床上,一副旁人欠他八百萬的樣子……嗯,坐的還是她的床。
……平心而論,他可真是個變態,純的。季聽斂下心神,把剛才床被背走的怨氣全都小心的藏了起來,走到他身前盈盈下跪:“臣妾給陛下請安。”
申屠川頓了一下,目光陰沉不定的看向她:“過來。”
季聽順從的走了過去,看到他的腳還放在木製的腳踏上後,不讚同的到床邊坐下,然後抬起他的雙腿放在自己膝蓋上,手指輕輕地幫他按摩枯樹一般的腳。
“夜間地上涼,陛下可不要再把腳放在地上了。”季聽溫柔的垂眸。
她穿得衣裳薄,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到他的小腿上,加上一雙溫軟的小手不住按摩,他原先涼得發木的感覺立刻消了不少。
“孤睡不著。”申屠川突然道。
季聽麵色不變,聲音依然溫柔:“無事,臣妾陪著您,一定會睡著的。”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沒什麼恐懼的眼睛,也看她一直都很平和的模樣,半晌輕輕嗤了一聲。
心底的戾氣被一點點撫平,申屠川有種大發脾氣之後的懶倦感,隨意的眯起眼睛看著床尾的她,半晌突然腳尖戳了她的小腹一下。
季聽:“……”
申屠川看著她的表情樂了,又一連戳了幾下,這才惡意的笑了起來:“你這肚子上似乎長了不少肉,莫非是生過孩子?”
“……陛下說笑了,臣妾還是處子之身呢,”反正每次換世界身體都會回歸出廠設置,所以季聽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相當坦然,“臣妾可能就是太胖了,所以才會長很多肉。”
申屠川聞言挑眉,目光落在了她纖細的腰上。
……這是又想試試能不能砍斷了?季聽嘴角抽了抽,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的腳心,麵上還掛著微笑:“臣妾給陛下捏捏腳,陛下喜歡這個力道嗎?”
“再敢捏疼孤,就砍斷你的手。”申屠川眼皮撩起。
季聽訕笑一聲,手上的動作放得輕柔些了,等到他的腳有了一絲溫度後,便放進了自己懷中,順便還拉過被子蓋在了他身上。
溫暖的感覺瞬間包裹住了申屠川,他的眼皮越來越沉,表情也逐漸放空。季聽嘴角掛著淺笑:“陛下睡吧,臣妾在呢。”
這話似乎有什麼神奇的魔力,申屠川果真緩緩閉上了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季聽看著他沉靜的睡顏,一直壓抑的困勁兒也跟著上來了,她打了個哈欠,順勢躺在了申屠川腳頭的位置,抱著他的腳便要睡了。
“娘娘……”
一個相當低的聲音響起,季聽蹙眉抬頭,便看到剛才去請她的太監正焦急的用口型跟她說話,她仔細的盯了半晌,才意識到他在叫自己起來——
‘陛下沒讓娘娘睡,娘娘可千萬別睡。’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季聽感謝的點了點頭,然後放鬆的枕著床邊,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太監:“……”
夜間降溫了,寢殿裏關著窗戶,涼風也會從窗縫裏鑽進來,但床上卻是暖烘烘的,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申屠川便是在暖意中醒來的,還未等睜開眼睛,便感覺到自己的腳下一片溫熱,他蹙了一下眉,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一醒,便有太監上前來了:“陛下,該早朝了。”
太監的話音剛落,床尾便發出一聲輕哼,似乎在不滿有人在她睡覺時吵鬧。申屠川冷冷的看向太監,太監慌忙退下了,退到角落裏便開始安靜如雞,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申屠川捏了捏鼻梁,冷著臉掀開被子,便看到不知什麼時候鑽進被窩的女人,此刻正抱著他的腳睡得一臉香甜。盯著看了許久,他表情陰晴不定的踢了她一下,季聽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往旁邊挪了一下接著睡。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坐在那裏又用腳去戳她,隻見季聽像進油鍋的麻花一樣,隨著他的腳扭成各種奇怪的樣子。安穩了一夜的申屠川心情大好,玩不夠一般再次去踩她,結果這次隻踩到了她裏衣上的衣帶,毫無知覺的季聽再次往一旁挪了挪,衣帶便隨著她的挪動散開了,露出了她大片的肌膚。
申屠川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漸漸眼睛眯了起來。明明戳的時候還是肉乎乎的,怎麼看起來卻一點肉都沒有?
他探究的伸出腳,剛戳在她肚子上,季聽便睜開了眼睛,兩個人瞬間對視了。沉默三秒,季聽默默低頭往下看,隻看到自己衣衫大開,這位的腳尖正踩在自己的肚子上,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變態。
但她竟然有種‘這變態感受都不奇怪’的感覺,連一點驚訝都懶得有。
“陛下,您幹嘛呢?”季聽麻木的問。
申屠川的腳結結實實的放在了她肚子上,按了兩下後覺得腳感不錯,便漫不經心道:“想幹嘛便幹嘛。”
季聽:“……”行吧,您開心就好。
申屠川見她不語,表情瞬間危險起來:“怎麼,你不願意讓孤碰?”
……您身體不行,就算樂意讓您碰,您不是也隻是用腳猥瑣的戳一下麼。季聽掛上假笑抱住了他的腳:“怎麼會呢,臣妾最喜歡陛下了。”
申屠川表情瞬間古怪了:“你喜歡孤?”
“陛下英俊瀟灑人中龍鳳,臣妾自然是喜歡的。”季聽笑眯眯的攏了一下衣裳,麵對這張臉討好起來毫無壓力。
申屠川和她對視半晌,完全從她眼睛裏找不到半點假意,不由得勾起唇角邪笑:“孤也喜歡你,昨夜孤以為自己能睡著,是因著床的緣故,後來才發現還是因為愛妃。”
季聽:“……”愛妃是什麼詭異的稱呼,聽起來真惡心。
申屠川眼中的笑意加深,表情愈發邪肆:“孤已經許久沒有這般睡過好覺了,越看愛妃越是喜歡,可就怕愛妃哪天惹了孤,孤一時衝動砍了愛妃,到時候孤沒了愛妃定然傷心,與其到時候傷心,不如現在就殺了愛妃一了百了。”
……這算個什麼詭異的說法?季聽心裏罵了他一句,勉強笑道:“臣妾不會惹陛下生氣。”
申屠川眯起眼睛:“你確定?”
季聽沉默一瞬,貓一般手腳並用到了他身邊,輕輕的幫他捏肩:“臣妾不舍得陛下生氣,更不舍得陛下傷心,臣妾第一次見著陛下這麼好看的人,隻想讓陛下開開心心的,所以才不會惹陛下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