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兄弟倆辭別母親,登上了去往北平的列車。到了北平,又換乘平漢線去往保定的列車。
跟他們一起的,還有韓立濤的四個手下。
到了保定,韓立濤讓四個手下住下,他和韓立洪則騎馬出了西城。
從西城出來,兄弟倆繞了一個大遠,然後才奔冉莊趕去。
進了清苑縣境不久,就見遠處一隊騎兵飛馳而來。
韓立濤向身旁的兄弟看去,韓立洪道:“是來接我們的。”頓了頓,又跟著道:“如果沒人來接,我們寸步難行。”
韓立濤當然聽說了禁行令,他驚訝地問道:“立洪,你把整個清苑縣都控製了?”
韓立洪道:“那倒沒有,我們控製的地方是以冉莊為中心向外擴展的。這個體係分為核心和內、外三層,外人可能潛入外層,但要潛入內層而不被發覺那就極難了。”
韓立濤道:“如果我自己來,現在是不是就得身首異處了。”
韓立洪笑道:“大哥,幸虧你來見我,如果你自己闖來,又沒人知道你是誰,那你就得去做苦力了。”
韓立濤有點不信,道:“真的這麼厲害?”
韓立洪正色道:“大哥,你是沒見過老百姓發動起來的力量。你想想,成千上萬的老百姓找你一個人,你跑得了嘛?”
韓立濤想了想,也覺頭皮發麻。
在離冉莊七裏的小莊村,韓立洪下了馬,在一所院子裏,他把韓立濤領進了地道。
一進地道,沒走多遠,韓立濤就有點發傻,這兒顛覆了他對地道過往的認知。
地道裏,韓立濤忘了時間,他一天舟車勞頓,水米未進,但這一刻,他忘了疲累,忘了饑餓。
從地道出來,三個小時過去了。
天色如墨。
韓立洪問道:“大哥,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滿身不是汗,就是土,韓立濤是很愛幹淨的人,他道:“先洗澡。”
昏黃的燈光下,韓立洪看到了大哥身上的道道傷痕,其中有槍傷,也有刀傷,還有燒傷,多達十幾處,他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
大哥身上以前是沒有這些傷痕的,才三個月就這樣,戰鬥如何殘酷,已不問可知。
一邊給大哥搓背,韓立洪問道:“大哥,你們犧牲了多少人?”
沉了沉,韓立濤道:“我親手埋了一百三十四個的兄弟。”
韓立洪默然。
上一世,關於這段曆史,他隻看到過一句話:藍衣社長城血戰。
誰對?誰錯?誰辜負了誰?誰還記得韓立濤親手埋葬的那一百三十四位烈士?
一個時代的人有一個時代的使命,這個時代的人的使命就是國家民族的救亡圖存,相比這個,這些都是小事,但這些小事,卻是那麼令人悲傷。
“怎麼了?”感到了韓立洪的異樣,韓立濤轉回頭,問道。
“大哥,我們要記得他們。”韓立洪道。
“不會忘的。”頓了頓,韓立濤跟著又道:“想忘也忘不了。”
洗完了澡,韓立洪帶著韓立濤回到了老宅,他們一進院子,就見梁桂英從屋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