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國608年春。
“我哪點比不上她?”
微風輕撫之下,禍兒青色的衣衫被風吹起,他微抬著頭:“二公主早些歇息吧。”
鳳笑珊自嘲的笑:“嗬嗬,本公主算是知道了,是因為我沒有她漂亮?”
她捏緊粉色衣袖:“可是你別忘了,她嫁給別人了!”
禍兒輕輕的,幾乎是沒有感情-色彩的笑了,鳳笑珊卻聽出了諷刺:“你以為,你沒成婚?”
鳳笑珊一愣,那張臉上有些許落寞,她真可笑!
鳳笑珊吸了吸鼻子:“你真的想守著女帝一輩子?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對你好!”
禍兒不為所動,鳳笑珊笑了,淚水從眼中滴落而下:“若是……她死了呢?你願意跟我在一起麼?”
禍兒遠去的青色背影一愣:“公主莫要開玩笑。”
望著他消失在遠方,鳳笑珊擦掉淚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開玩笑?”
世人皆知二公主在小時候被人開玩笑說心愛的發簪跌進水裏,她便跳下去撈,從那以後,沒人敢與她開玩笑,何況是她主動開玩笑呢。
她從衣袖裏拿出那屬於儲君的象征,低下頭喃喃自語:“為他做了這麼多,他還是不願與我在一起麼?”
禍兒不知她說的“她”,是女帝還是三公主,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這兩人都會死。
她手中的長劍慢慢沒入腹部,血液染紅衣衫,淚眼婆娑中,她仿佛又看見他溫柔的替她擦幹血跡與眼淚,鳳笑珊勾起唇笑了:“安霧寒…你說過娶我做娘子的……”
曾經他說,他會守護她到天長地久,曾經他說,他不會嫌棄她比他大,曾經他也說過,有他在,她便不會受傷了,隻可惜一次變故,一切都變了樣。
……
六年前。
“你叫什麼名字?”
“霧寒!”
“你多大了?”
“十一。”
鳳笑珊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會尷尬,抬頭就看抱著她的人稚氣未脫,卻粉雕玉琢,十分好看,特別是微抿的粉唇。
看著看著,她低下頭去,腦袋昏沉。
……
腹部的疼痛讓她從夢中驚醒,她迷茫的四處看了看,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一片濕濡。
她張了張唇,卻被人摁住,她詫異,是他?
那身影依舊是青色,卻比小時候冷漠了許多,他還是他嗎?也許是,隻不過她不是她了。
禍兒擦掉手裏的血跡,轉身坐下:“二公主,你何苦如此?”
……
他是個極端的人,六年麵首已經讓他學會了忍耐,唯有忍,才能博得他人的歡心,自己的生活才能好受些。
那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孩,他抱著比他還高一點兒的女孩,卻像抱著一片羽毛,輕盈的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消失。
那次該是他第一次發脾氣,也是最後一次,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會失控朝她發脾氣。
那天回家後,母親很喜歡她,他承諾一般對她說他會陪伴她,守護她到天長地久,她點頭,卻不信。
那天他與母親出門去想找回她的公主玉牌,卻是被大雪覆蓋了。回去後就見那女孩倒在血泊中,手腕處的傷口流出大量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的紫色衣裙。
他懊惱自己,但無濟於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清醒,他衝著她發脾氣,她眼睫透出些許灰色,他恨自己不能控製情緒,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如安慰小貓一樣安慰著她:“以後有我,你便不會受傷,以後有我,便不許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看著他稚嫩的唇抿成一條線,她的手被他捧在手心,像珍寶一樣,她濕了眼睫。
“對不起……”
“道歉幹什麼?”
“因為我不信任你,所以,對不起。”
見她生命無憂,他終於笑了,笑意達到眼眸竟是那麼耀眼,隻聽他又說話了:“你怎麼這麼傻。”
安霧寒伸出小小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誰,或者該說,你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自己。”
鳳笑珊終於破涕為笑:“謝謝你,我該走了。”
他擔心她的身體,她卻固執,他隻好作罷,心想,他一定會記得這個跑進他心底的女孩。
紫色仿佛是專屬於她的顏色,她穿著那麼自然,那麼美好。
望著她的背影,他啟唇輕輕道:“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
就連他也沒想到,再次見麵會這麼快,快到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兩人就不期而遇。
那天他與母親被人追殺,被人救卻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那人帶他到宮裏,從此的生活就變了樣了。
剛開始他極力掙紮,過了幾天,他發現沒有任何用處,也便接受了,帶他去宮裏的那人見他聽話,才被允許在宮裏走動。
他陸續見了四位公主,獨不見她,卻也不敢過問。
過了幾個月,她才見了那女孩。
她見到他,隻是很客氣的笑了一下,笑容裏有幾分敷衍,禍兒一愣,她仿佛不認識自己一般。
失落之餘,心狠狠地痛了一下,怪她?他不敢,更是不會,再說他有什麼資格?兩人僅僅見了一麵而已,盡管相處了兩天,可是幾個月過去,她忘掉了他也很正常,隻是……心中該死的不甘。
另外一個小女孩看起來隻有七歲,她蹦跳到他麵前:“三姐就是這樣,你別介意。”
禍兒點點頭,衝著小女孩笑了一下,望向遠去的白色身影,眼中浮現一抹迷茫:她真的是她嗎?
原諒他實在是不能將這看起來十分冰冷高傲的女孩同之前抱著他哭哭啼啼的女孩聯係在一起。
後來那個小女孩告訴他,說是她叫鳳映蝶,是九公主。
他點點頭,大概明白了,或許是幫那白衣女孩,也就是鳳映若求醫的吧,畢竟她……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全猜錯了,其實是幫鳳映蝶求醫,這也是她話說一半的原因,導致後來的後來,全錯了。
她熱情的幫禍兒解釋了一些他的困惑便走了,這時候就聽後麵傳來驚訝的聲音:“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