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熟悉的聲音,宛若驚雷炸響在唐皎的耳邊,她慢慢抬起頭來,許久未見的父親,梳著整齊的中分,玳瑁邊眼鏡,依舊一身灰色直羅長衫,此時正彎腰放下手提包,笑著看她倆,儒雅的一塌糊塗。
她閉上了眼,將眼中的濕潤逼退,耳邊聽著父親說:“芊芊也來了,今日皎兒怎麼這麼認學,病可好些了?”
微涼的手碰到她的額頭,她下意識往後躲去,睜開眼睛,望著那個,她以前心裏無所不能的父親,苦笑一下,即使清楚這不過是父親的表樣,壓下心中恨意,啞著聲音回道:“已經好了呢”。
王柏鬆淺笑,略過唐皎衝盧芊芊點了下頭,遂坐下來,詢問盧芊芊考試考的如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隻留唐皎似個外人般,她摩擦著手裏的書,聽著兩人親切的話語,心裏酸澀難捱,渾身都蒙上一層陰冷的濕氣。
她以前怎麼那般傻,這兩個人都當著她的麵如此表現了,她還能視若無睹。
合上手中的書,歎了口氣,既然已經找到他們兩人互通的情書,那便沒有必要再同盧芊芊周旋下去了,得盡快將她驅逐出唐家。
隨即拿出壓在胳膊下的作業,故意在盧芊芊麵前晃過,吸引她的注意。
盧芊芊一直在暗中觀察唐皎,此時見到作業,適時開口:“皎兒這是怎麼了,小小年紀歎什麼氣,你又沒有去考試,還怕被老師訓不成。”
唐皎翻開作業本的動作一頓,盧芊芊一直一來便是這般,不著痕跡的抹黑她,導致她名列前茅的成績蒙塵,在父親和同學心裏,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嬌小姐。
若她沒有記錯,她正是在自己高燒之後,挑撥父親汙蔑自己假借高燒不去考試,父親一怒之下要將她退學。
弄平不小心被她捏出褶皺的作業本,她看著兩人,故意裝成嬌蠻的樣子,刺激道:“此言差矣,雖然這次考試題偏難了些,但我有把握考的不錯,老師可沒理由訓斥我,我是歎氣,竟然融入不進去你們兩人之間的談話,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
她這話說的刺耳,“皎兒,”盧芊芊猛然慌亂起來,眼神躲避,不敢盯著唐皎看,視線在她手裏的作業本和書上,來回遊移,又將視線轉到王柏鬆身上,進行求救。
王柏鬆比盧芊芊鎮定的多,輕描淡寫的將所有事情摘幹淨,“你若是同盧芊芊一般認學,為父自然也能同你聊的來。”
親眼看著盧芊芊放鬆下來,唐皎不禁在心中為父親鼓掌,嘴上卻不饒人,“父親這話說的,我如何不認學了,各科老師均喜歡我喜歡的厲害,也就是父親,眼裏隻有芊芊姐。”
她撅著小嘴,一副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小聲嘟囔,“不知道的還以為芊芊姐是你女兒呢。”卻讓兩人聽了個真切。
“說的什麼胡話。”王柏鬆平靜的臉上,終於裂開一道縫隙,似是被人窺探到了遮羞布打開後,最不堪的秘密,盧芊芊的年紀本就能做他女兒,可現今卻是情人。
盧芊芊俏臉也是一白,神情不自然起來,站起身,想要從唐皎手中拿走作業,卻被唐皎阻止。
她將作業又重新壓在胳膊下,仰著頭望著盧芊芊,“都說好借作業給我一觀,芊芊姐怎麼三番五次想拿走,這作業莫不成有什麼秘密?”
“能有什麼秘密!”盧芊芊跺腳,聲音都尖細刺耳起來,唐皎這一輪番的刺激,讓她有些口不擇言,“唐皎你過分了,你自己假裝高燒避開考試,憑什麼這般說我。”
“都閉嘴,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王柏鬆皺著眉,拿出自己當老師的氣場訓斥。
盧芊芊狠狠剜了唐皎一眼,擔憂的看著在她手裏的作業本,坐了下來。
“什麼假裝高燒?”王柏鬆看向唐皎,一直隱忍的怒氣,終於被勾了出來,“唐皎,給我解釋清楚。”
唐皎沉著一張小臉,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父親,你就因為盧芊芊一句話,要來冤枉我嗎?”
王柏鬆沉吟片刻,問盧芊芊為何這樣說,盧芊芊一抹眼淚,當真是我見猶憐。
她哽咽道:“是唐皎自己說,不想月考,然後便發起高燒了,班裏同學都能作證。”作證兩個字,她咬牙切齒一般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