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一吻定情(晉江首發)(1 / 3)

徽城都督府的那一記爆.炸, 驚動了整座城, 英法租界的封鎖悄然解除,無數士兵向都督府而去。

一輛車接著一輛車,身穿軍裝平日裏隻在巡邏時才能見到的軍人,成群結隊出現在街道上。

新晉都督張若靖少帥由於人在都督府處理強盜案,爆炸太過突然,沒能及時逃脫,生死不知, 又有人說在醫院瞧見了昏迷的唐皎,她就是在都督府受的傷,現今人還在手術室搶救。

原本不信張若靖出事的人們, 這回信了,唐皎一看就是去找張若靖的,她都還沒活過來, 更何況張若靖。

黃四龍聽著手下傳來的報告, 放鬆了警惕,相信張若靖死在了那場爆炸中,他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

料他張若靖想不到他會挖地道去炸他, 幾份炸.藥兩三條性命,換他大都督的位置, 真是無比合適又省錢。

他還在期待自己會將張若靖取而代之,緊隨其後的傳聞讓他動怒。

在張若靖的刻意營造下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場爆炸是他黃四龍弄出來的,而且還有不少人信誓旦旦的說, 軍中已經找出叛徒,就是黃四龍他兒子,他已經招供,事情是黃四龍安排的。

黃四龍大驚之下,派出手下去救兒子,卻不知同樣上了張若靖的調虎離山之計,將他之前所作所為,盡數還之。

英法租界大為震怒,他們本應是徽城最安全的地方,可黃四龍敢在他們的地盤上做出刺殺一事,還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回他們也不會保全黃四龍。

任由張若靖的軍隊師出有名,在明麵上副官的帶領下全力圍剿黃四龍所有勢力。

張若靖心中一團火哽在胸口,又恨黃四龍處處找他麻煩,更恨唐皎被迫卷入兩人鬥爭受傷昏迷,瘋狗一般咬著黃四龍不放,你追我攆。

兩方勢力膠著,張若靖的精英軍隊漸漸占據上風,徽城勢力被洗牌,黃四龍大大小小的據點被翻了個底朝天。

倉皇之間,黃四龍如喪家之犬,夾著尾巴東躲西藏。

徽城畢竟一直是黃四龍的勢力範圍,狡兔三窟,每次找到線索趕去圍捕,他黃四龍都先一步逃脫。

局勢已經明朗,張若靖再不現身,他的軍隊將如一盤散沙,被虎視眈眈的人們瓜分,他主動走到台前,告知大家黃四龍那一場爆炸,並沒有要了他的性命。

可能是暗道太潮,炸藥雷管不夠長,威力不是很大,僅僅將他從椅子上震了下去,受了些輕傷,隻是自己被倒塌的房屋攔在裏麵,外麵的人找不到,才會讓他在幾天之後才獲救。

聰明人不會信張若靖的說辭,但他們都笑嗬嗬的附和,張若靖已經不再是初到徽城的貴公子,這幾日徽城的動蕩,讓他們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他的鐵血冷酷,那是從屍山血海裏真正闖出的大都督。

這黃四龍光天化日之下竟要刺殺大都督,必須抓住審判他!

人們如牆頭草一般紛紛倒戈張若靖,支持黃四龍的人謹言慎行,用出賣他的方式來站隊,憑借他們提供的線索,張若靖再一次獲知黃四龍的藏身之地。

兩方激戰,身材矮小的黃四龍中彈後鑽進人群中大笑,眼神陰霾狠厲,“好一個張若靖,是老夫我看走了眼,小子,你且給老夫等著!”

幾個閃身下,他被藏在人群的手下接應走。

張若靖絲毫沒被他的威脅所嚇怕,尖銳的目光順著他逃跑的方向看去,半晌才扯起嘴角,送他背影一個殘忍的笑容。

再次將兵力抽調放在醫院保護唐皎,他一頭紮進勢力交接的處理中。

直到夜幕垂下,明月高照,他如一抹幽靈般悄悄潛入唐皎病房。

他腳步輕緩,沒有發出一點動靜,門口的士兵看見他已經被鍛煉的沒有表情,提前為他打開房門,放他進去。

月光下的唐皎安然靜謐,瓷娃娃般躺在病床上,如同正在等待要由王子親吻,才能醒來的公主。

屬於他的公主。

他彎腰在她額上留下一吻,蜻蜓點水般一觸即放,這幾日,他每夜過來時,都會忍不住要親親他的小姑娘。

手指落在熟睡中也皺眉的小姑娘眉間,為她舒展開來,這才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她。

她昏迷那日,所有人包括他都認為小姑娘的創傷後應激障礙,也就是戰爭後遺症,等她平靜下來就會好轉。

可誰知她陷入其中,一睡就是三天,唐冬雪快將眼淚流幹,聯想她高燒不退的場景,一度以為要失去她這個女兒,就連唐皓南都從上海趕了過來,還帶來了他的教授。

名醫為唐皎診斷,和陳醫生說的別無二致,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隻能等她自己醒,她熟悉的人可以多跟她說說話,這樣她會盡快認識到自己在做夢,從而蘇醒過來。

他白天無法現身又要忙黃四龍的事情,懷揣著對唐家的愧疚,對唐皎的擔心,隻夜晚過來,唐夏茹瞧見他就為他支開唐冬雪,讓他得以和唐皎兩人獨處。

白天有唐冬雪跟她說話讀故事,晚上有張若靖跟她絮叨,她終是睜開了眼。

熟練地將小姑娘的手從被窩中摸出,握在手裏,她的手真軟真小,他一隻手就能把它包住。

像每個晚上一樣,他開始跟她訴說今日遇到了什麼,等說完這些,他又道:“這些天一直跟你說黃四龍的事情你是不是煩了,要不我給你講講我去美國留學的事情,像你這樣的新青年肯定會對外國感興趣的。”

從他剛到美國受欺負反擊回去說起,一直說到他入軍校鍛煉體能吃了很多苦,說的他口幹舌燥,放開唐皎的手起身倒水。

在他轉身那一刻,床上閉著眼睛睡覺的人動了動發麻的手,彎起嘴角,在他回來前趕忙恢複原狀。

他幾天幾夜沒合眼,胡子拉碴,疲憊不堪,拿起棉簽沾濕水,為她起皮的嘴唇潤濕,那小心嗬護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修飾珍寶。

走廊裏的燈光照了進來,卻是陳醫生打開門走了進來,指指唐皎,“跟我出來我有話同你說。”

房門被關上,兩人交談的聲音透過並不隔音的門板傳了進來。

隻聽陳醫生道:“唐大小姐的病情比我想的要嚴重的多,我最開始認為她可能是去外地遇見襲擊受到刺激,可她現在的表現卻像是長時間身處戰爭,至少經曆五年的模樣。”

唐皎攥住身上的被子,眸子黯淡下來,要被發現了嗎?她的異於常人之處。

張若靖讓門外幾個士兵出去休息,曲起一條腿倚靠在牆壁上,雙手插兜,成了一個拳頭。

“陳醫生你就直接說,她的病你能不能治好?”

“我無法根治。”

張若靖閉緊眼睛,渾身急躁竟然會被陳醫生感知到,他整個人像是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雄獅,猛然睜眼,“你怎麼會治不了,你可是徽城最好的大夫了,你見過那麼多得過這種病的人,你跟我說你治不了?”

陳醫生不卑不亢,“情況不一樣,那些人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老兵,可唐大小姐最重要的還是有心事鬱結於胸,加之創傷後應激障礙,病情加重,我隻是個軍醫,不是心理醫生。”

“那該怎麼辦?你過來找我難道就是為了告訴我,她救不了嗎?”他伸手死死抵住跳動的太陽穴,聲音一下軟了下來,“這種病不會死人吧?”

“那倒不會,可是她每次碰見爆炸、開.槍都會犯病,如果是在危機關頭,會很危險,你自己心裏清楚,徽城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他又說道:“我和上海過來的醫生聊了一下,現在最適合唐大小姐的方式就是讓她接受心理治療,但是華國,並沒有這樣的醫生,我倒是知道一位在英國十分著名的心理醫生,他並不怎麼為外國人看病,而且也不會來華國。”

張若靖冷靜下來,喉結滾動,“也就是說,唐皎需要出國接受治療。”

“心理治療的周期一般都挺長,我記得奧利維亞女士說可以為唐大小姐寫推薦信,讓她入名校讀書,如果可以一邊出國留學長見識,一邊治病,那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他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別和唐皎的姆媽說,我先聯係一下那位醫生,恐怕不會那麼順利。”

“當然,如果那位醫生拒絕,唐大小姐也沒必要出國,以後隻能讓她少出門,盡量避免一切可以受刺激的地方。”

屋內,聽完整個對話的唐皎茫然,若是以前的她,隻要對她有利,她一定會去做的,要出國,必然毫不猶豫同意,她就是那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可如今她第一反應竟然是不願意。

她閉上眼睛讓自己不要再想,免得心緒起伏被進來的張若靖看出端倪

張若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剛冒出的胡茬紮著她的手心。

“怎麼辦啊小表妹,陳醫生讓你出國,我知道這對你來講才是對的,但我舍不得啊。”

他的臉藏在陰暗中,“因為我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被黃四龍詆毀,又被他製造的炸藥波及,現在還躺在醫院中,徽城這麼危險,我不能自私的將你留下。”

“可我真的,不想你走,我都還沒來得及在你清醒的時候,跟你說聲我喜歡你,隻怕你去了英國,我就沒有什麼機會了,自此天高海闊……”

手心中落下他濡濕一吻,“你是第一位走進我心中的女人,什麼都比不過你的安危,罷了,罷了。”

他將她的手放回被子中,與以往的夜晚不同,他沒有在她身邊陪著她,反而出門找關係聯係那位心理醫生。

唐皎緩緩睜開眼睛,手心中還留有他的觸感,她輕輕虛握,手指摩擦著手心,帶給她異樣的感覺。

張若靖剛才述說的時候,她差一點就忍不住出聲,跟他說,她對他也……同樣心生愛慕。

怕他會受傷,怕他死在黃四龍手中,每天都按時入睡,就為了等他晚上來的時候親耳聽到他低沉呢喃的聲音,敘說著徽城勢力的洗牌進展。

隻有他人到了,她才能放心。

一直以來她都在逃避,不肯正麵麵對自己對他的感情,怎麼可能不愛呢。

他是那樣一個優秀又充滿魅力的男人,隻會默默的替她處理事情,如同對待她出國一事,他腦子裏考慮的首先是她的安危,其次才是他對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