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徽城, 深秋之際, 街道上布滿了落下的樹葉,看似同往常一樣,當太陽逐漸升起,伴隨著清晨的到來,人們開始忙碌的一天。
小吃店的後廚飄出陣陣香味,走街串巷的挑擔商人已經出門,需要上學的孩子們都自覺爬起來背課文……
小洋車攆過一地樹葉, 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而過。
都督府中燈火通明,張若靖和其手下一夜未睡,還在商量對策。
崔史媛和唐皎的初次交鋒, 徹底敗北,她抑鬱哭泣,在信上言唐皎為人跋扈, 當著眾人的麵訓斥她不說, 還汙蔑是她搶了張若靖,眾同學都可以為她作證,她哭訴著, 若是如此,這門婚事就此作罷。
這封信真是讓人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簡直如果一顆小白菜在外地,被人連根薅起徹底曬幹那樣淒苦,任誰看了,都會說一句豈有此理, 唐皎太過分了。
崔史媛的父母培養出這樣一個優秀、說出去倍有麵子的女兒,花費無數精力與金錢,女兒受了委屈,當即就帶上信件尋上張父,讓張父給個說法。
他們張家要是實在為難,兩家婚約就此解除。
大家心知肚明,不過一場聯姻而已,為的就是鞏固各自勢力,解除婚約那是無稽之談,但抓住張若靖把柄,以退為進,崔家能獲得比以往更多的好處。
張父安撫了崔家,向他們保證,他的兒子一定會娶他們的女兒,他要是不回東北,壓也會將他壓來。
崔家滿意的走了,張父再次發出電報,最後一封給出截止期限的電報。
如果張若靖再不動身前往東北,他會派人來將他強壓回去,甚至在信中言明,他要是還認自己這個父親,立即回家,否則,他會將他在張家除名,也就是說,和他脫離父子關係。
張父對張若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花天酒地的浪蕩公子,掌控徽城認為他是靠著自己,在扯虎皮做大旗,失去自己庇佑,他什麼都不是。
不管是以前的張若靖,還是現在的張若靖,對此都會嗤之以鼻,他靠自己收服的徽城,何懼他的威脅。
但在這個孝道還是十分重要的年代,如果張父在報紙上刊登同他斷絕父子關係,肯定會大肆抹黑他,毀掉他的名聲,這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一晚上和手下都在商量對策,他如果不回東北,張父絕對會派人過來,他甚至有理由懷疑,有他那位好哥哥從中作梗,已經有人從東北趕過來。
大家製定計劃,被張若靖一個個推翻,眼見天光露白還是沒有特別好的應對之法,他起身回了書房。
拿起唐皎送的裝滿奶糖的鐵盒,盒中隻餘四五塊糖,再舍不得吃,糖也要見了底。
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想著下次要跟小表妹討糖吃了。
突然,嘴裏的糖被他推在腮幫裏,鼓出一個小包,他眼前一亮,怎麼沒有想到,把這件事從根上解決不就好了!
他下樓,神情不似之前疲憊,反而帶著蓬勃的精氣神,跟下屬說道:“給我備船票,我要去英國。”
東北馬上來人,他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英國,少帥當真是被唐皎迷的暈頭轉向。
有人反對,他笑而不語,在大家激烈爭吵中,才開口說道:“我離開徽城,東北來人一定會找不到我,屆時你們就可以跟他們說,我是去了東北,他們找不到我,你們就打發他們回去。”
人群安靜下來,竟覺得這可行,副官隻聽張若靖的話,問道:“若東北的人發現您沒去怎麼辦?”
他摸摸下巴,在心裏算計從英國一來一回需要的時間,“等他們發現,木已成舟,就算再次派人來找我,我也會比他們先回徽城一步,而且,也未必會再派人過來了。”
大家不知張若靖到底要去英國找唐皎說什麼,會從英國回來後,就解決他的聯姻之事。
張若靖將計劃在心中梳理成型,安排他們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如何行事,至於他去英國做什麼,到時候他們自然會知曉。
漂洋過海的信件,曆經辛苦,到了他的手中,除了唐皎每周一封固定信件,這回從英國而來的信,還多了兩封。
一封是張小藝特意給他寫的告密信,一封是他那位“未婚妻”寫給他訴衷腸的情信。
要是他不了解唐皎,看到崔史媛一個勁讓他不要生氣,唐皎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同父母說起他們會幫著勸說,最後又附贈一首情詩的信,都會對這個女子心生憐愛,太善良了不是嗎?
可他心裏隻有小表妹一人,她不管做什麼,他都舉雙手讚成。
又有張小藝在信上說,崔史媛變著法在英國倫敦惡心唐皎,到處宣揚唐皎是破壞她婚姻的第三者,新來的英國留學生對唐皎意見頗大,反而讓他覺得,崔史媛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