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冬雪不會撒謊, 掩飾般端起麵前的雞湯喝了起來, 回避了唐皎的問題。
在唐皎目光灼灼的注視下,唐夏茹拿著手帕拍了她一下,“你看,我和你姆媽都忘記告訴你了,張若靖是去東北和他父親商量你的婚事去了,他能出什麼事。”
唐皎“哦?”了一句,問向她二姨, “我怎麼聽說,他被哥哥派的人刺殺了呢?他,該不會, 真得死了吧?”
說到“死”那個字,她眼裏的悲戚無法遮掩,“不要騙我了, 我都知道。”
唐夏茹一連“呸”了好幾聲,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他活著好好的。”
聽到張若靖還活著, 唐皎立即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都急躁起來, 一把抓住唐夏茹的胳膊晃道:“那他人呢?在哪呢?”
眼見是瞞不下去了,唐冬雪先放下了擋臉的小碗,看了一眼唐夏茹說道:“皎兒,你跟我來。”
唐夏茹歎了口氣, 自己坐在外麵把風。
整個唐公館沉浸在靜謐之中,所有的傭人都被管家打發回家休息了,說是大小姐回來了,太太開心,讓他們明早再來。
跟著唐冬雪從一樓雜物間的地上打開了一塊地磚,裏麵露出暖融融的燈光,驅散了她身上的陰霾,“他就在下麵,你去瞧瞧他吧,有什麼話,等你出來再跟你說。”
唐皎腦子裏這一刻閃過許多東西,唐公館是張若靖送給唐皎當做喬遷之喜的地方,有一個他準備的地下室不足為奇。
他的都督府兩年前被黃四龍挖地道炸毀了大半,如今新建的府邸定會被打算置他於死地的人盯緊。
就連他的幹媽,唐夏茹的公館都會被盯牢。
而和唐夏茹相連的唐公館,反而會讓那些盯梢的放鬆警惕,他們想不到,張若靖會藏身在自己丈母娘的公館中,畢竟唐皎都還沒回國,他受傷的消息又被封鎖了。
偏偏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地方,將重傷的他護住了。
扶著牆壁,她一節台階一節台階慢慢向下走去。
整間地下室建的極大,如果不是沒有窗戶陽光,同樓上的公館無甚區別。
一眼望去就是供人休息的客廳,她向著臥室方向走去,控製著自己不要發出腳步聲。
緩緩旋開門把手,她就看見,大床上正躺著一個全身都被繃帶纏緊的男人。
是他,張若靖。
房間中湧動著淡淡的血腥味,那顆擔憂的心,在看見他那刻落了地,隻要人沒死就好。
湊到床前,他身上的白色繃帶有的地方滲著點點猩紅,她伸手想摸摸他的臉,可他整個頭都被包裹住了。
她不敢碰他,怕驚醒他,更怕弄痛他,隻能隔著空氣,一遍遍描繪他緊閉的眼。
曾經頂天立地的男人,現在渾身是傷的沉睡在這張床上,給她帶來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想坐在床邊,如同她住院那次,他握著她的手跟她說話一樣。
卻看見了他包成粽子,還滿是鮮血的右手,似乎這裏受傷最重。
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她喉頭哽咽,受不住地跑了上去,見到親人,自己的軟弱釋放了出來,力竭地哭倒在唐冬雪懷中。
唐夏茹和唐冬雪一起將她送回房,聽她哭嚷:“到底發生什麼了?他受傷怎麼能不告訴我呢!我在倫敦,還以為他死了呢!心都快碎成八瓣了。”
唐冬雪擁著她,低聲哄著,唐皎漸漸平複下來,小臉一紅,“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
“傻孩子,你擔心他也是人之常情,我和你二姨哪會笑話你。”
唐夏茹坐在她床邊也說:“你姆媽說的沒錯,你可冷靜下來了?”
她接過姆媽遞來的手帕,擦幹淨眼睛,回道:“嗯,二姨是有話與我說?”
“若靖受傷的消息,是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
“二姨?”
唐夏茹妖豔的臉上露出些疲憊,都有了皺紋,“若靖的哥哥派人刺殺他,具體情況我們也不知道,隻是在一天晚上,他被副官扶著送到唐公館,那時他已經陷入昏迷,我們也不……”
“他當時就是個血人,陳醫生都差點束手無策,他那條命已經一腳踩在閻王殿裏,救不救的回來,都是一個未知數,而你正是要畢業的關鍵時期,你們兩個總得有一個好好的。”
唐皎無法怪怨二姨,要是她站在二姨的立場上,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她現在更關心張若靖的身體。
抓著自己的衣襟,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問道:“那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唐冬雪安慰地親了親她的發,“他沒事,已經熬過來了。”
她瞪著大眼等唐夏茹再給她肯定,唐夏茹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他的身體很強健,傷勢在不斷好轉,偶爾還能睜開眼睛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