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
王夢額頭貼著白色的紗布,人靠在床頭,然而她卻強撐著不輕易流露出骨子裏的虛弱。
她不哭不鬧,神情平靜,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背靠著窗的秋良崢雙手抄入兜內,幽深的眸子落在牆上的某處,線條分明的麵龐輪廓不著起伏,叫人分辨不清他心頭正想著什麼。
接完電話的秋天利回到病房。
他看了眼床頭的老婆,再看窗前的兒子。緩緩,他踱步至床前,嘴角微微下勾,麵部神情威嚴肅穆。
“鬧出這麼大事,你知不知道外人怎麼笑話?我一輩子兢兢業業,活到這歲數,老臉可叫你們全給我丟光了!”秋天利不可能不動怒。
兒子的風流韻事早是全城津津樂道的談資。前些天他又那麼折騰喬葉,逼得人家跳海,更在圈子裏掀起一場熱議。如今老婆又盡幹些丟人現眼的事。秋天利很生氣,覺得一家之長的威嚴全都丟盡了!
王夢斜眸瞥來,神色染著幽怨,“你若早知道要臉,就沒有今天的我!”
“你……”秋天利怒氣上頭,牙齒都咬緊了。
王夢無視丈夫的怒火,繼續道,“你把那賤婦放在心底幾十年,我算什麼?隻是你們秋家生兒育女的工具麼?外人總羨慕我,說老公正直,從不拈花惹草,我們夫妻相敬如賓!可隻有我清楚,說得好聽相敬如賓,說得更準確一些,你隻拿我當搭夥過日子的女人,根本不是老婆!你可以給我金錢,給我名譽地位,但你自己說說,你給過我一個女人想要的東西——愛麼?”
秋天利被說得老臉通紅,“給了你這麼多,你卻如此不知足!也罷,既然這些你不屑,那就離婚!”
“你竟然給我提離婚?”王夢震驚,人也坐起來。
她不可置信看著站在床前熟悉卻也陌生的男人,幾十年來,他的眉眼甚至是他的一個神情都深深印在自己腦海裏,記在心尖。可就因為今天她去把他情人的墳掘了,他就向自己提出離婚?
王夢受不了,在心頭壓抑多時的委屈悉數爆發。
“嗚……”她捂住臉,號啕大哭。
“爸,你這又是何必?”見母親哭,秋良崢自然是舍不得。況且對方是喬葉和白景衍,就算母親有天大的錯,他也不認為有錯!
秋良崢過來,坐在床頭將痛哭的母親攬入懷裏。
看著臉已經偏向一側,但嘴角緊抿的父親,他說,“媽隻是做了她想做的事,而且事情也是因你不忠而起,要說錯,你難道就少?”
無懼父親越來越鐵青色的臉,秋良崢帶有挑釁地道,“對女人而言,忠於家庭忠於婚姻是一個丈夫最基本的責任。而你,確定做到?”
“逆子,你還敢教訓我?你自己說說,當初你有對家庭,對婚姻忠誠?”秋天利拿兩年前的事說。
秋良崢臉色一凜,語氣低了幾分,“所以今天我才後悔!所以爸,既然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就把心收回來,和媽好好過日子,真若離婚,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你會知道後悔是件多麼要人命的事!”
秋良崢的話雖然有不敬的成分,然而卻是誠懇的。
兒子如今費盡心思,頂著一切罵名,不就希望當初的妻子能回來麼?
隻可惜,他悔了,人家的心卻已經不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