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後來她死了,有人這裏是青樓,她遲早也要掛燈,她很害怕,便想要逃跑,守門的劉爺爺告訴她往左邊跑,她不信,以為是騙她,所以往右邊跑了,結果撞見了曹媽媽,曹媽媽是花下柳對麵仁hūn閣的媽媽,她認得我們花下柳的人,於是她抓住人之後當著我們的麵給她上刑讓人打她,雖然不曾用力,但後來她覺得無顏苟活於世,就跳湖自盡了。”茜兒拿著糖葫蘆的手攥在了一起。弈文不知道該些什麼來緩解下氣氛,正要開口時,茜兒搶先道:“其實我不該跟公子這些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是不能忘懷,有時候會感到深深地自責,常常在想當初是不是自己錯了什麼話。”“不,這不怪你的,她想來定是個ìng子極為剛烈的女子,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年輕便結束了自己的ìng命,她一定是對這世上再無眷戀了。”
“再無眷戀,人就可以了無牽掛得走麼?”茜兒問弈文,“不,我想的再無眷戀是她已經對自己活在世上的執著之事再無半點信念,所以才一心求死。再無眷戀就要求死的話,是不值得的,活下來多不容易啊。”關於這個話題,弈文似乎不希望跟茜兒過多討論,她是一個單純的人,就不該對很多東西思考太多,這會害了她,至少弈文是這樣覺得的。讓一個對世事不上心,對生活全無戒備的人太多懷疑生活探討人生的話題,會讓這個人變得十分痛苦,這種痛苦源於本身的信仰和對生活的追求,造成的矛盾或許會困擾一輩子之久。
“可我還是覺得公子平rì裏雖然都在笑,但好像有時候並不是因為開心才笑的。”茜兒繼續,弈文在這時候不願意過多去幹涉她,希望她一直下去。“那你覺得是為什麼呢?”弈文好奇的問道。“不知道啊,所以才想問公子為什麼那麼喜歡笑。”
弈文撓了撓頭,微笑著:“也許是因為本來過的就不開心了,要是再不笑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了吧。”茜兒聽著弈文的回答,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可有感覺總少點什麼。“可是,公子你這麼好的家世,還要怎麼才算好呢?”“家世好就算好嘛?我本是馬夫的兒子,要是沒有戰禍,我的生父就不會死,我也就不會流落荒郊野外,也許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可我有時候也在想,就算我得到了這些東西,可我依舊失去了愛我的父親,我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家,我在府中雖衣食無憂,可總有人在背後仇視我憎恨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討厭我,我原以為自己是幸運的,失去親生父親之後還能有另外一位父親照顧我保護我,還有一個哥哥可以依靠,可有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得到的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失去了一切的基礎上,一想到這裏,就是開心不起來的。但不管怎麼不開心,都要笑著活下去。”
“公子,好了,別了。”茜兒奮不顧身的上去抱著弈文,讓弈文著實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茜兒姑娘會這麼突然的抱住自己。“沒事的,公子,沒事的。”弈文想推開她,可茜兒卻一直在:“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茜兒姑娘,別這樣好嗎,很多人看著呢。”“不是你的錯,真的不是你的錯。”“好了,茜兒,你在什麼呢?”“真的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茜兒就這樣了很多遍,弈文漸漸地不話了,他任由茜兒摟著自己的脖子在耳邊這些,他漸漸感到自己再被擊潰,自己的心好像抽搐了一下,眼角好像有些幹澀,眼角好像在往後收縮,他感覺到自己好像快撐不住了。
路上的行人,原本是沒有往河邊亭這裏看的,因為都有自己的玩樂處,要麼在吃東西,要麼在逗孩兒,要麼在和姑娘聊。直到聽見哭聲時,他們才看向了亭,一個女人正抱著一個痛哭的男人,男人把頭埋在女人懷裏,女人環抱著他,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後背,生怕他會突然離開。這讓行人感到很不知羞恥,畢竟大庭廣眾之下,大家都看著呢,這是多麼有失體統的事情啊,男兒怎麼能在眾人麵前哭泣呢,還躲在一個女人的懷裏哭泣。當有人打算上前去教訓他的時候,空中下起了瓢潑大雨,人們被著突然起來的大雨嚇壞了,連忙四處奔走躲避大雨,有的直接往家裏跑,有的往街邊的店鋪跑,但就是沒人往亭裏跑。眾人的四散離去讓弈文和茜兒回過神來。“呀,下雨了。”茜兒先開口道。“往年燈會都是不下雨的,今年居然下起雨來了。”“是嘛?今年是我第一次來王城看燈會,茜兒,你看過幾次?”茜兒抬頭想了一下,:“往幾年想來看,但是還,媽媽不讓出來,今年也是第一次看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