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每次見穆千塵都會這樣說。然後總是拉著他的手一次一次說她與先帝的種種過往。
“塵兒也不小了，哀家早早便為你選好了正妃。塵兒看以樂可好？”太後一目慈愛。
穆千塵垂頭藏了目中的厭煩，輕聲道：“太後，正妃之事不急。”
太後見他垂頭，還以為是他害了羞。立刻笑了說：“來人，讓以樂出來吧。”
原來那個女人早就在這裏了。
穆千塵也不抬頭看，隻是還在太後這裏守著。
珠簾那邊一襲美人衣，纖手卷了珠簾。一雙美目望向了穆千塵。太後衝穆千塵點了點頭，穆千塵不得不往珠簾那一邊望去。
那女子是極美的，隻是卻不是穆千塵喜歡的。
腦海中出現了那一張臉：一雙美目雖媚卻不輕浮；一雙紅唇豐滿柔軟還常努起無辜的樣子；巴掌小臉明明那樣可愛卻總是帶著隱晦的愁。沒有王親的家室，她竟也一身貴氣；出身明明是雲氏商家，竟也溫潤如玉。
伊以樂極美，可是穆千塵不喜歡。她的目極亮，穆千塵覺得太過逼人；她的唇如櫻桃，可穆千塵覺得浮華了；她一張瓜子臉豔麗無比，可穆千塵沉得刻薄。
“以樂，過來見過太子殿下。”太後望向伊以樂，伊以樂垂首一笑，立刻從珠簾後麵現出身來。
梟梟身影移過來，她向穆千塵福子身子，穆千塵輕聲道：“不必多禮。”
伊以樂看向太後，太後隻是衝她微微一笑。
“以樂可好？”太後問。
可好？
那個女子極好，隻是太過像野馬，可是越是這樣，他才越是想馴服她。
“孫兒的行程是極忙的，怕是照顧不了這位。”穆千塵隻能這樣說。他知道太後有多愛他，也知道太後總是將極好的東西送於他。因為他是長孫，長相又像極了先帝，太後總是會把沒有來得及給先帝的愛全總給他。這愛讓穆千塵惶恐，也讓他不忍讓太後傷心。
太後的眼睛還是帶著如水的寵溺。
穆千塵記得在他十五那一年，太後夢見先帝。醒時喝了許多酒，最後拉著穆千塵哭得如一個抓不往救命稻草的嬰孩。
穆千塵突然又改了口：“太後覺得好，那便是好的。”
太後一笑，她道：“好，等你父皇的身子好些了，哀家就為你們準備大婚。”
“多謝太後。”看到太後眼裏的亮光，穆千塵心裏好受了些。
“帶以樂去花園可好？”太後問。
“好。”穆千塵沒有拒絕。
伊以樂美目流轉，她在走出去時又看了太後一眼，太後對她滿是鼓勵。
穆千塵在前，伊以樂在後。
兩人無語。
又走到了太揚廣場前，穆千塵看到裏麵有人影在動。他抬了腿往裏麵去，見裏麵有數十人在蹲在上豎立那些小木塊。
領頭的太監見穆千塵，立刻跑了來道：“參見太子殿下！”
“這是？”穆千塵問。
“回殿下，太後極喜歡這會動的畫兒，小的們正在豎起那些小木塊。已經豎過兩次了，隻是每重新豎一次，那畫便有些變動。不知這一次豎起來，這畫還是不是如原來那樣神奇、漂亮。”
穆千塵揮了手，那些小太監便又去忙自己的去了。
他記得雲靜作這畫時，正是夏雨最猛的時候，如今都要過年了。小半年裏，這些木板竟隻被他們豎起來了兩次。他是應該誇雲靜還應該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