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是越收拾越多,但行李箱塞不下,隻能再挑挑揀揀。這麼一弄,我一直幫妹妹收拾東西到十一點多,爸爸過來提醒我們母子三個睡覺了,才算結束。
我洗漱完,直接就睡了。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了一段悠揚的音樂聲。
我好像在行走,沒幾步,就停住了,伸手抓起了什麼東西。
“哪位?”
女孩子的聲音。
但不是妹妹的。
“快遞。”
“呃,我們應該沒有要收東西……”
“503,馬國平,是你們家吧?”
“哦。你等下,我這邊開門。”
我的大腦好像被一道雷劈中了,直接清醒過來。
視野亮起來,是打開的大門和穿著快遞製服的男人。
“簽收一下。”
一個包裹遞過來。觸手的感覺稍許有些堅硬。
簽字,道謝,再見,關門。
“什麼快遞?”廚房裏傳出來聲音。
“是爸爸的快遞。”女孩子回答。
沒多久,就有鑰匙開門的聲音。
馬處長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視野中,但表情比平時柔和了許多。
“怎麼站在門口啊?你買了什麼東西?”馬處長一邊換鞋,一邊問道。聲音也很柔和。
“是你的東西。”女孩回答。
“我的?我的什麼東西?”馬處長驚訝。
他現在的狀態應該很放鬆,表情比在單位的時候要生動,多了很多變化。
將包裹遞過去,好奇看著馬處長拆開外頭的塑料袋。
有本黑色的硬皮抄出現在視野中。
我感覺到了這具身體的顫抖。
“這什麼東西?”馬處長嘟囔著,拿著筆記本走向了客廳。
視線追著馬處長而去,看到他打開筆記本,聽到發出訝異的聲音,還聽到嘩嘩嘩的翻頁聲。
“你回來了啊。誰給你寄東西了?”廚房裏走出來一個女人,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向了馬處長,還抬眼看向了我,“琳琳,發什麼愣啊?”
馬處長也看了過來,嘴上回答道:“不知道是誰,也沒寫名字。”他低頭去看那個塑料袋上的寄件信息,“這好像是我大學時候的筆記本啊。”
女人“啊”了一聲,“是你老同學寄來的?誰啊?”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是誰。這筆記,好像是我的吧。我那時候可能有借給別人。”馬處長笑了起來,看向我,又看看女人,“我那會兒成績好,班級前十啊。筆記很多人借來借去的。”
“就吹吧你。我菜燒好了,你幫我端一下。琳琳,別傻站著了,去拿碗筷。”女人翻了個白眼,又對馬處長說,“把手洗洗。這種快遞袋子最髒了。”
“知道了、知道了。”馬處長答應著,將筆記本隨手放在了茶幾上。
我感覺到大腦渾渾噩噩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記憶深處冒出來,翻攪著,將意識給衝得七零八落。
身體不受控製,走向了茶幾,手有些顫抖,但還是拿起了那本筆記本。
封麵上的小紙片,模糊的字跡。
邊緣的磨損,有些粗糙的質感。
翻開後,第一頁是空白,再之後,是規規整整的字跡,密密麻麻的記錄。
多翻幾頁,就能看到在邊緣空白處的塗鴉。
心好像被撞了一下了。
這不是我的感受,而是另一個人強烈的情緒。
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又有點“如釋重負”。
找到了……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琳琳,先吃飯了。”
“那是高數筆記吧。現在都忘得差不多了。我那時候高數學得特別好啊。你大學之後也要學,就知道多難了。”
“行了行了,別跟女兒吹了。”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對話……
我的大腦還很混亂,就像是在做夢,時而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在做夢,時而又投入其中。
“琳琳,怎麼了啊?不舒服啊?”
“你看爸爸的筆記都看哭了啊?怎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