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羨終究對端木靳一行的龜速發了火,下旨要求他們必須在三日內到達。
於是,端木靳一行開始全速前進,於是,沒了行一天休整三天的待遇,於是,端木靳和上邪辰每夜都宿在馬車內那張大床上。
這一日,端木靳比上邪辰醒的更早。
還未睜開眼睛,他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他的懷裏,似乎比平時更暖和,他的鼻翼,聞到的味道似乎比平時更馨香,他的手心,觸碰的物體比平日更溫潤細膩……
睫毛閃了一閃,端木靳“咻”的一下睜開眼睛。
果然,不知從夜裏什麼時候起,那個女人竟跑到了他的懷裏,還是麵對麵的姿勢!而他的手,居然就搭在她的腰上,其中一兩根指頭,居然鑽進衣角,觸在她的皮膚上!
略皺了眉,他打算抬手,然後悄然起身,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
然,就在他打算抬手的一瞬,雪融似的觸感從指間傳來,他忽的就起了貪念,想擁有這樣的溫暖。
透過窗外微光,他的目光久久的落在她的臉上。
這個女子,如一隻小貓般安靜的蜷著,白希的精致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海藻般的長發絲絲縷縷滑出被子外。
純真,脆弱,而美好。
忽然間,他就笑了。
同樣一個人,怎麼醒著和睡著,差別如此之大?!
便就在這時,他看見她的眼睫忽的動了一下,長長的如刷子般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輕顫。
端木靳完完全全不假思索的,忽的就閉上了眼睛,裝睡。
他很好奇,當上邪辰醒來看見自己窩在他的懷裏,還是這樣一種姿勢,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的心裏有小小期待,除了眼睛,身體所有的感知都調動了起來。
他聽見她的呼吸凝了一瞬,他的腦海裏,立即出現她微微皺眉的樣子,緊接著,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感覺到她身體微動,下一瞬間,他的手就被她抓起,狠狠甩了下去!
“混蛋!”
那樣大的勁道,這樣的大聲的怒罵,再裝睡已是不可能。端木靳“咻”的睜開眼睛,迎麵就是上邪辰怒意衝衝的臉。
她的湛藍的眸,此刻如暴風雨中的汪洋,呼嘯著,巨浪迎麵而來。
“發生什麼事了?”端木靳為了掩蓋他裝睡的事實,此刻表現得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要多茫然有多茫然。
“你個混蛋,你的豬爪子都放到我身上了!”上邪辰一手撐起身體,居高臨下的看著端木靳,“還有,你幹嘛和我挨這麼近?我再再再次警告你,若下次再這樣,小心我廢了你!”
上邪辰說著,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越過他跳下床去。
方才,就在她支起身子怒罵他的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一個不爭的事實,她的身體,離端木靳很近,可離車廂很遠,也就是說,頭天晚上,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滾到他的懷裏的!
不過,這樣的事實,她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她得快速爬起來,遠離現場!
端木靳自也注意到上邪辰罵人加警告的時候底氣不足,待到她從床上爬起,他看了看大床裏側空餘的一大片空間,怎會不知怎麼回事。
他翻了個身,看著站在不遠處穿外袍的上邪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美人在懷,本王若連碰都不碰,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了?”
上邪辰手上動作微滯,然後將腰帶打了個結,再狠狠一拉,這個混蛋,他這是用她講的故事堵她的嘴呢!
轉身,使勁瞪了他一眼:“離京城還有多遠?”
“如不出意外,明日就到了。”端木靳說著,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然後似喟歎般歎了口氣,微不可聞。
上邪辰眸中閃過疑惑,好奇怪,他不是馬上就要見到他的青梅竹馬了嗎,他在歎什麼氣?還有這一路,開始的時候,他們明明行得很快,可到了後來,卻是越來越慢,究竟是為什麼?
……
京城。
京城比上邪辰想象中更繁華,更擁擠,更人流如潮,更花團錦簇。
上邪辰坐在側窗旁的軟榻上,撩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去。
林立的店鋪,奢華的裝潢,華美的服飾,以及來往的各種鑲金嵌玉馬車,無一不彰顯著京城區別於其他城邦的富貴卓遠的地位。
靳王府的馬車原本已經是華貴之極,無論是拉頭馬車的八匹駿馬,還是奢華的車廂的裝潢,以及頭馬車之後浩浩蕩蕩的其他的馬車,不一不彰顯著馬車主人身份的高貴。
然,便是這樣一個在所有城郡都引起圍觀的浩浩蕩蕩的馬車群,到了京城街上,竟是半點漣漪都沒有激起。
街上人來人往,除了常規的往旁邊移動位置讓路外,幾乎沒人圍觀,更沒人討論。要知道,在京城,像這種級別的馬車,幾乎每隔幾天就能看見一次。特別是重大的節慶,甚至還能看見皇上的聖駕,或者異國皇上的出訪。
馬車轉彎,再轉彎,大概半個多時辰後,馬車駛入一條寬闊並不喧囂的街道。
這條街道,明顯與先前所有街道都不同,地上青石板光亮鑒人,看起來竟似一點灰塵也無。兩側全是石獅子石麒麟守門的高門大戶,橫梁上懸掛著龍飛鳳舞的字,光看那那些門口,就一座比一座雄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