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降飛蝗(1 / 3)

() 1這一,馬文濤正在田間視察,突然覺得烏雲滾過頭頂,狂風隨之而來。霎時,烏雲遮蔽rì。空一下子黯淡下來。不等馬文濤看清,他猛覺得臉上、身上爬滿了東西。他幾乎成了一個綠sè的僵屍。他睜眼在黯淡的光線下仔細的辨認,不由得震驚萬分:螞鼪!

螞鼪是蘇北的土語,它就是蝗蟲!馬文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蝗蟲密集,擁擠著,摟抱著,簇成團,堆成堆。觸須飛動,羽翅張揚,好像它們就是遠方的使者,以勝利的姿態高傲的搶占一棵大樹,爬上一片綠葉,摟定一株幼苗,抓緊一棵草。它們貪婪的張開鋸齒樣的大口,啃噬著,咀嚼著。霎時,大樹變成猶如冬裏寒風摧殘下的禿枝枯椏,淒慘慘,血淋淋的注視著藍;一片綠葉來不及哭泣,淚水就幹涸在蝗蟲的齒縫;幼苗沒有呐喊出真的吼聲,桑眼就嘶啞在蝗蟲的垂涎;草隻剩下最後的希望,偷偷的將白生生的根係使勁的滲入大地的心髒,好像要吮吸地心的rǔ汁和能量。剛才還是綠油油的一片莊稼,頃刻間就成了孤零零的鐵杆,血淋淋的筋骨。蝗蟲還在貪得無厭的吸食著剩下的植物筋骨中的骨髓,大有革命到底的jīng神。馬文濤突然恐怖的對著長空發出一聲竭斯底裏的絕望的呐喊:

哪——!我的哪——!

隨之是震蕩回旋的淒厲的惶恐的哭泣。

馬文濤不知是怎麼回到家中的。然而,客廳裏等待他的卻是兩名jǐng察。他們是縣公署的。馬文濤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個,黑sè的jǐng察製服,黑sè的鑲著白條的大蓋帽,腰裏挎著手槍。他就是現任的宿遷jǐng察局jǐng衛處的大隊長邱懷水。邱懷水凝視著狼狽不堪的馬文濤,十分震驚。馬文濤沒jīng打采的連招呼也不打,就一屁股坐進了他的板椅。他瑟瑟縮縮的取過水煙袋,顫抖著裝上半鍋煙絲,就迫不及待的點燃,洋火的微弱的火光,照著他冷冰冰的麵孔。一圈一圈的煙霧升起,彌漫,飄散。馬文濤被煙霧籠罩著頭頂。邱懷水心中不滿。他以為馬文濤太傲慢了,居然連和他招呼也不打。這樣的冷落,他邱懷水受不了,坐不住了。

馬老爺,你兒子出事了!

邱懷水騰地站起,怒視著馬文濤。

完了!全完了!啊——!

馬文濤突然就像孩子樣痛哭起來。淒厲的哭聲讓邱懷水驚心糾膽的惶恐。

你怎麼啦?神經!邱懷水生氣的罵道:敘倫出事啦!

聽到邱懷水幾乎怒吼著喊出敘倫的名字,馬文濤突然清醒過來,急問:怎麼啦?

你兒子集結學生,聚眾鬧事,還打傷了人。邱懷水忍住氣道:看在你我多年的友情上,局長責令立即抓捕,俺給了情,希望你能協助進行教育。你好好管管你的兒子吧。

他人呢?馬文濤驚訝的問。

畏罪潛逃。邱懷水回答。

啊?這不孝子!馬文濤大罵:來吧,都來吧!要亡我馬家,要亡我宿遷!

什麼話?邱懷水質問:你不想活了!

俺是不想活了!馬文濤突然扔下煙杆,呼隆的爬起來,怒吼道:遍地是螞鼪,眨眼之間,那脆生生的綠就沒了,變成了光禿禿的一片啊!

啊?蝗蟲?邱懷水大驚:哪裏?在哪裏?

田裏,俺們宿遷的空裏!馬文濤指著門外的道:你看看,去看看呀,哪裏還有?螞鼪都在人們的眼裏,人們的眼裏都是螞鼪!

邱懷水這才走到客廳的門邊,張望著空,果然,一片灰蒙蒙的,猶如烏雲樣的東西蒼蠅樣的飛滿了空。陽光被遮住了,發出沉沉的嗚嗚風聲。看了一會兒,邱懷水還是回到客廳落座,:還是敘倫要緊。你吧,怎麼辦?

他把誰打傷了?馬文濤驚問。

沈校長。邱懷水回答。

啊?他膽大包!馬文濤罵道:這逆子!

他們正談著,門外突然傳來高叫,興奮地,激動地呐喊:大——,大——,大哥來信啦!

這人就是馬敘倫。馬敘倫走進客廳,突然看見邱懷水,心裏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就沉默了。他手裏還拿著一封信。

走!祠堂裏跪下!馬文濤勃然大怒的道:你好大的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你連校長也打?

誰叫他阻礙俺們學生集會遊行?馬敘倫高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