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微闔雙目,收拾了心緒後,向外吩咐道:“捷飛,把青嵐帶來。朕有指示要給東方先生下達。”
捷飛似影子般倏然在殿角出現,低頭請示道:“皇上,您是要提前動手嗎?”
“時機已經成熟,算不上是提前動手。”白煦的目光滑過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母親和父皇的仇,也是時候跟那毒婦仔細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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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便要進入十一月。
這一天,於靜瀟正在像往常一樣畫畫,春熙卻突然跑進房中,帶來了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
於靜瀟聽完春熙的話,手上的畫筆登時掉落,“你說什麼?皇上遇刺了!傷得怎麼樣,重不重?”
春熙皺眉搖頭,“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宮裏的禦醫全出動了,皇上的寢殿裏不時有宮女端出一盆一盆的擦洗血水,看情形大約傷得不輕。”
於靜瀟立時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春熙急忙跟上她,“郡主,咱們要進宮去嗎?”
於靜瀟的腳步卻猛然頓住,她扶著門框,想了片刻後,又慢慢收回腳,退入屋中。
“算了,還是留著郡主府聽信兒吧。”她的麵色微微泛白,向著春熙仔細問道:“好端端的,怎麼會遇刺?皇上身邊不是有暗衛嗎?再說了,皇上自己的功夫也是不錯。怎麼會被賊人們得手?遇刺的過程具體是怎麼個情況,你給我詳細說說。”
“具體的情況,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春熙搖了搖頭,“奴婢聽說,皇上為了查看明年糧食的種子情況,今天是到京城外圍村落的農民家中微服出訪的。身邊隻帶了五六個侍衛。賊人們就埋伏在皇上回城的途中。據說大約有百十來號人,各個身手狠辣,而且都是死士。皇上再厲害,也該是雙拳難敵四手,能在侍衛的拚死護衛下,逃出生天,已是不易。畢竟,誰又能想得到,會有這麼多的刺客呢。”
於靜瀟垂眸思索,“以皇上的謹慎,他出宮的事以及路線和時間,該是極為機密的。刺客們怎麼會先一步得知,還埋伏好了伏擊皇上?這分明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怎麼可能呢?”
春熙聽著她的質疑,卻也是連連搖頭。
於靜瀟咬著嘴唇在屋內來回踱步。
皇城邊上,天子腳下,膽敢行刺當今的君王。這該是何等的膽大妄為,若非有手眼通天的手段,也做不出這麼大的手筆安排!等等……於靜瀟的腳步猛然頓住……該不會是……太後!
於靜瀟思及此處,臉色驟變。
不錯,一定是太後!
她早猜到太後欲置白煦於死地,料來這幫刺客定是她一手安排的。有她在宮中的眼線通風報信,刺客們怎麼會掌握不了皇上的行蹤。調集上百名刺客死士,這得耗費多少人力財力和時間來做籌算。隻怕太後為了這一天,已籌謀良久了吧!
至於促使太後動手的原因……於靜瀟的嘴唇已經被牙齒咬得沒有血色……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求白煦派人查看父母的狀況,驚動到了太後,才迫使她立即下手。
於靜瀟想到此處,緊握的雙手的指甲不由得深深嵌入皮肉中。
白煦,你可一定要安然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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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遇刺的消息僅限於朝中的近臣知道,對外自然不能隨意泄露。所以從那天之後,白煦便稱病不再臨朝。朝政暫由二王爺白冉全權代為處理。
雖然宮中已經盡可能地將此事壓下,可這消息還是不脛而走,甚至傳到了北方。
太後聞及皇帝病倒,便火速帶著九皇子返回京中,探視白煦的病情。
可是因為白煦曾下過嚴令,養病期間任誰來了,都一概不見。所以就連太後也吃了一個閉門羹。
皇帝連太後都不見,可見其傷勢嚴重到何種程度。說句不中聽的,恐怕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地步。
皇帝傷重垂危,且尚無子嗣,這便涉及到了國之根本,也就是帝位的傳承問題。
目前朝中隻有二王爺和九王爺兩位皇子。雖然白冉年長,但若論親疏嫡庶,作為出身低賤的德太嬪的兒子,白冉的身份自然比不過太後的嫡子白韶涵尊貴。
為了這帝位繼承人的問題,朝中因此也分成了三方,一方是擁護白冉暫代攝政王之職,待到皇帝的情況明確後,再行決斷。另一方,則是擁立九皇子登基,由太後垂簾輔政。這一方人數雖然最少,但大都是朝中老臣,對整個朝堂都頗具影響力。最後一方人數最多,就是保持中立,持觀望態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