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身後,明隨世默默地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景後,悠悠一笑,轉身離去,口中碎碎地念著,“師兄,看來這最後一局,還是你賭贏了。”
~~~~~
白煦能突破九黎夢魂術的魔障,憑著自己的意誌醒轉過來,真可謂是九死一生。這期間不但使得劍傷複發,更被自己體內暴走的真氣挫傷了經脈,現在即便醒過來,也是內外俱傷,差不多丟進去了半條命。
考慮到他目前的狀態實在不宜趕路,便由捷飛先行回京,向宮中報平安,然後再帶人回來接他們。
而於靜瀟,在見到白煦醒過來後,情緒大起大落,大悲而後大喜,又經曆了這幾天不眠不休的守候,終於支撐不住,倒在白煦身邊昏睡過去。
夢中,她似乎夢到了小一號,又哭又笑了許久。可是等她醒來時,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她醒過來時,激動的心情也終於慢慢平複下來。
於靜瀟望了望身側,白煦並沒有在她的旁邊。
這時她才聽到,白煦是在草廬的外間,似乎正在訓斥莫言,隱約提到“騎馬”、“熬夜”、“勞累”什麼的,好像是跟自己有關。
於靜瀟起身下地,想要出去看看,可是忽然之間,又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白煦了。
他想起來了嗎?自己和他的事,都想起來了嗎?
然而,最讓於靜瀟介懷的,就是那天在懸崖邊發生的一幕?
如果她記得不錯,當時,自己迫於無奈,說出了自己兩年後死劫的事情,白煦當時的反應很激動。如果他現在想起來了,會作何反應呢……
這時,白煦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身旁響起,“在想什麼?”
於靜瀟這才發現,白煦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她下意識地轉過頭,掩藏住眼底的情緒,“沒什麼?”
可是白煦又豈是好打發的人,立刻環住她的腰,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瀟瀟,我已經想起我們從前的事了。難道你還不能原諒我嗎?”
於靜瀟轉過頭,牢牢地盯著白煦的雙眼,一字一字地緩緩問道:“你真的都想起來了嗎?”
白煦迎視著她,默然良久,終於歎了一聲,“好吧,我承認,並不是全部。大概是因為墜崖的緣故,我的記憶隻中斷於當時在山崖上,七寶藍玉蓮崩裂時的景像,其後的事情,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於靜瀟聽到這裏,反倒鬆了一口氣。
這麼說,他並不記得自己在懸崖邊上提到的兩年之期的死劫了。
其實,在見到白煦為了自己不惜以身犯險,嚐試九黎夢魂術時,她就已經原諒他了。隻是她現在心底仍有一個最大的顧慮。
眼看著自己的死劫將近,若是她就此跟白煦回京,那不出一年,兩人將再度麵臨生離死別的場景。既然最終仍是要慘痛的分開,那還有必要繼續走在一起嗎?與其廝守著度過幾個月的甜蜜日子,加重分別那天的痛苦,莫不如就此一刀兩端,在此作別的好吧……至少,他會以為自己還在活著,總能好過些……
白煦見她一副魂不附體、愁眉不解的樣子,忽然用力將她鎖入自己的懷中,嚴肅而認真地說道:“瀟瀟。無論你現在打著什麼樣的念頭。我都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訴你,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都不會對你放手。就算要用鐵索將你捆在我身邊,我也不會放你離開。你應該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
於靜瀟心口登時一窒,她又氣又急地瞪著白煦,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同他理論,隻能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白煦默默地歎了一聲,伸出手,挑起她的下頜,“瀟瀟。你提出的條件,我做到了。我言而有信,你是不是也不能反悔呢?”
於靜瀟一想到他們之間的那個約定,心口又是一抽。
時至此刻,那喪子之痛仍猶如蟻蟲啃噬著她的心肝,讓她的心無法安寧。所以她沉下臉去,冷冷地道:“你別忘了,我提出的是兩個條件。現在算你勉強達成了第一個。可第二條呢?我的孩子呢?我們的小一號呢?你還沒有把他還給我!所以你別枉費心機了,我不可能原諒你的。”
白煦卻笑了出來,那笑意直達眼底,帶著極致的溫柔與寵溺,還有滿滿的眷戀,將他原本深邃如夜的眸子映出了星光般的異彩。
他拉住她的手,連帶著自己的大掌一起蓋在於靜瀟的小腹上,“兒子,我已經還給你了,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