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每個月可以抽出十萬塊錢寄給一個老人,他一定有什麼非常掙錢的職業,或者,他有一個自己的公司,或者,他在從事某些非法的買賣……
這些彙款單上的簽名不是安慕的,那麼會不會是安慕找人幫他彙的款?
可是幾年來直到現在,彙款單上的簽名都是同一個人的字跡,如果這些是安慕找人彙的款,那麼這個人一定幾年來一直跟在安慕身邊。這個人是誰?字跡如此娟秀流暢,為何有一種出自女人的感覺……
女人——
會不會是安慕沒死,這個女人是他現在的老婆?
一霎那,左淺的心忽然空了,並非是因為這些簽名來自於一個女人,而是她陷入了安慕是生是死的巨大漩渦中,找不到半點頭緒。不論他是生是死,隻要能讓她有一個準確的答案,她的心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忽上忽下,這種不知道真相的折磨,讓她從今以後恐怕都不能安定生活了……
“小淺,我聽小夏說,你已經結婚了是吧?”
安楷瑞慈祥的看著左淺,微笑著問道。
左淺驀地回過神來,她將收款單放在桌上,抬頭看著安楷瑞,點點頭。
見左淺點頭,安楷瑞欣慰的笑了,說:“結婚了就好,我還怕我們家安慕會成為你的陰影,讓你一輩子都不想結婚呢!唉,結婚了就好,我想,隻要你過得幸福,安慕即使人在九泉之下,他也會感到幸福的。”
左淺捏緊手指,愧疚不安的說:“對不起,叔叔,我……”
“傻孩子,如果安慕還在,你嫁給了別人的確是你不對,可是安慕已經去了,我們怎麼能要求你為了一個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傻傻浪費自己一輩子的青春呢?”安楷瑞看著左淺,笑了笑之後試探著說:“小淺,什麼時候帶你的孩子給叔叔看看,好嗎?”
左淺抬頭望著安楷瑞,瞳孔微縮。
安楷瑞擺擺手解釋道:“小淺你不要誤會,叔叔沒有其他的意思,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女兒長什麼模樣。”頓了頓,安楷瑞低下頭悲傷的說,“看見你的女兒,我就能夠想象,如果安慕沒死,他跟你的女兒一定也會跟那個孩子很像……”
“叔叔——”
左淺抬手捂著嘴,已經禁不住流下眼淚。麵對一個失去兒子的老人,她心底的愧疚越發明顯。如果當年不是左銘昊喪心病狂的撞了安慕,安慕就不會死,安楷瑞也就不會麵對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戚下場……
臨走的時候,安楷瑞將一箱子東西交給了左淺。
他就像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粗糲的手指一遍遍的撫摸著箱子,溫和的說:“小淺,裏麵的東西是安慕的,有他的相冊,有他的日記本,還有一些他曾經寫給你卻一直沒有寄出去的信函。以前你來的時候,我不想給你,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夠懷念他的東西,現在你來了,我把它們都給你,因為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這些屬於你和安慕的東西,就會隨著我的死一起被掩埋……”
左淺哽咽著凝視著安楷瑞,“叔叔……”
“唉,我沒事,”安楷瑞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收回自己的手,微笑著說,“如果你拿著它們對你的生活有不好的影響的話,那你看一眼之後就全部都燒了吧!”
左淺低頭,纖細的手指從裏麵拿出一封粉紅色的信函,擠出一絲笑,說:“這是安慕的東西,我會保留一輩子。不管誰阻止,我都要留著它們……”
即使是顧南城不允許她留著,她也非要保留不可!
出租車上,左淺低頭看著相框,裏麵一張張照片都是她和安慕的回憶,看著那些照片,她的思緒似乎也被帶回了曾經相愛的那段時日。
忽然,她聽見出租車司機叫了她一聲——
“小姐!”
出租車司機叫了左淺好幾聲,左淺都沒反應,於是他又提高音量叫了一聲,左淺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他。他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車輛,說:“小姐您……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左淺詫異的望著出租車司機,為什麼他會這麼說呢?
“後麵有一輛車,從你上車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們,好像是特意跟蹤你的一樣。”出租車師傅一邊說一邊看著後視鏡,滿眼的不解。
左淺震驚的看著後視鏡,後麵有很多車,她正準備問司機是哪一輛車一直跟蹤她,忽然,她從後麵的車流裏發現了一輛黑色的轎車!那正是今天淩晨出現在別墅樓下的那輛車!!
她震驚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為了不驚動後麵的跟蹤者,她並沒有從窗口探出頭去。遲疑了幾秒,她忽然側眸對司機說:“師傅,就這兒靠邊停吧,我走著回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