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傭人不善的口氣,陽陽停下腳步,抬頭不安的望著左淺——
左淺瞳孔微縮,她低頭對上陽陽不安的眸子,緩緩鬆開了陽陽的手,轉過身對傭人微笑著說:“您是說,媽跟顧家那一家子人關係不太好?”
陽陽的手空落落的舉著,望著左淺對傭人微笑的臉龐,他心底有些說不出的難受。默默地縮回是自己的手,他低著頭跟犯了錯一樣站在原地,什麼話都不說。
傭人見左淺鬆開了陽陽的手,她知道自己剛剛的話一定是唬住了左淺,所以趾高氣揚的哼了一聲,對左淺說:“少夫人,您剛剛嫁到這個家裏來,這家裏的事情不像您想象中那麼簡單,所以有些時候您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比較好,管得越多啊,就越容易惹麻煩上身。”
左淺點點頭,溫柔的對傭人說:“謝謝您好心提醒,我剛剛來這個家裏,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您多多提醒。罘”
傭人一聽左淺這麼客氣的跟她說話,她頓時樂了,忙故作卑謙的說:“少夫人您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剛剛您的意思是說,媽不待見顧家的人對麼?”左淺溫柔打斷傭人的話,狀似懵懂無知的樣子,抬頭看著樓上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說:“那我一會兒得去請教請教爸爸,看看媽是不是真的不喜歡顧家的人。如果媽真的不喜歡他們,以後我盡量跟他們保持距離就是——”
“……歟”
傭人愣住了,她望著左淺看似溫柔可人的模樣,遲疑了幾秒,在左淺準備跨出門去的時候忽然緊張的叫住了左淺,“少夫人,您千萬不能這麼問老爺,老爺要是知道了,夫人她可就……”說到這兒,傭人停下來,警惕的盯著左淺。她怎麼覺著,剛剛左淺是故意用這四兩撥千斤的法子跟她挑釁呢?
“嗯?”左淺微微一笑,“為什麼不能問?”
傭人盯著左淺的眼睛,暗暗咬了咬牙,低下頭僵硬的笑著說,“沒什麼,少夫人,剛剛我說錯話了,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家夫人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她從來沒有不待見二夫人跟二少爺,所以您也別拿這話去問老爺,否則老爺發了火之後,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左淺看著傭人低頭示弱的模樣,她勾唇一笑,低頭重新牽著陽陽的手,“哦?是嗎?那以後這種破壞家庭的話可不能隨便亂說,要不然傳到爸耳朵裏,不僅媽脫不了關係,我跟少白也都會被爸遷怒的——”
“我知道了,少夫人。”
看著傭人低眉順眼的模樣,陽陽驚詫的張大了嘴巴!他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左淺,剛剛那個傭人好凶的,為什麼這個壞女人才說了幾句話,就讓那個可惡的傭人低下頭認錯了?
目光落在被左淺握在掌心的小手上,陽陽微微扯了扯嘴角,暖暖的感覺包圍了他小小的心。
他剛剛以為,這個壞女人一定不會幫他的……
“對了,忘了請教,您怎麼稱呼?”左淺溫柔笑著問傭人。
傭人咬了咬牙,低低的說:“他們都叫我福嬸兒。”
左淺點點頭,打量了福嬸兒一眼,笑眯眯的說:“福嬸兒,雖然顧家那位隻是你們口中的二夫人,但是她是爸承認的女人,人家主人都沒有說什麼,作為家裏請來的傭人,我想您更應該注意分寸。二夫人又怎麼樣?二少爺又怎樣?不論在這個家裏的地位如何,他們始終都是這個家裏的主人,您得罪了人家,人家不計較,您才可以在這兒耀武揚威,可如果人家哪天心情不好,她偏偏跟您計較了,到時候爸一怒之下想辭退您,恐怕就是您依仗的大夫人親自求情,這個家都沒有您的容身之處——”
頓了頓,左淺壓低嗓音緩緩說,“您別忘了,這個家裏當家做主的是爸,他讓誰留,誰才能留下。”
福嬸兒抬頭望著左淺,眸子裏閃過一瞬間的驚詫。
左淺見狀,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少管這些主人們之間的事,畢竟人家才是一家人,真要鬧出個動靜來,誰會袒護你一個外人?”
說完,左淺牽著陽陽的手離開了,剩下福嬸兒一個人僵在廚房裏!
剛剛左淺說的那些話她不是沒有領會到,其實她也知道,如果得罪了顧玲玉和顧南城,蘇宏泰一怒之下肯定會辭退她。可是她如果不這樣做,這個家裏的大太太首先就會炒了她。
所以她隻能兩者選其一,過一天是一天——
左淺剛剛牽著陽陽的手走到客廳,不經意的抬頭一瞥,她看見了站在樓梯上的顧玲玉。
顧玲玉正凝視著左淺,剛剛廚房裏的話她一字不漏的都聽見了。
尤其左淺那看似不經意卻處處在為她說話的字眼,更是暖到了她心裏。雖然她已經熬了大半輩子了,現在也不在乎別人說她是第三者或者說其他難聽的話,可是聽到有人幫她說話,她心裏還是有許多的感動。
左淺望著樓梯上的顧玲玉,不由得一怔。
意識到剛剛在廚房裏說了些什麼之後,她略顯尷尬的對顧玲玉點了點頭,然後牽著陽陽一起走到沙發邊。
小左望著陽陽,跟護食的小狗一樣將水晶碗捧在懷裏,帶著敵意的盯著陽陽——
“小左。”左淺壓低聲音,看著小左。
小左知道左淺不高興了,她不甘心的恨了陽陽一眼,然後將水晶碗放在了桌麵上。看著陽陽,小左不依不饒的說:“媽媽對你這麼好,你以後不許再罵媽媽!”
陽陽抬頭看了一眼左淺,對上左淺溫柔的目光,他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快吃吧,都別鬧——”
左淺坐下來,捏了一把小左的臉蛋兒,溫柔說:“媽媽知道小左最懂事了,乖乖吃東西,咱們不說其他的事,好不好?”
小左聽話的點點頭,然後抱著左淺的一隻胳膊幸福的半眯著眼睛,還故意看了一眼陽陽,似乎在炫耀她有媽媽,陽陽沒有——
陽陽默默地吃著魚子醬,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左淺和小左,每當看見小左那一臉幸福的樣子,他就會難受的低下頭去,默默地想著他的媽媽,格外的思念木卿歌。
左淺的餘光將陽陽的小動作看在眼中,不由有些心疼。
晚上,蘇少白回來了。
司機剛剛將他推進客廳就對沙發上的蘇宏泰彙報,“老爺,大少爺跟客戶多喝了幾杯,他有些醉了。”
蘇宏泰一愣,驀地側眸看著輪椅上的蘇少白。蘇少白一向不怎麼喝酒,特別是癱瘓之後他就幾乎滴酒不沾了,即使公司有什麼必要的酒會等等也都是由副總代勞,他從來不去參加那些場合。今天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