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牆環護,綠柳周垂,蘇珞璃繞過垂花門樓,穿過抄手遊廊,見那靜謐的院內之中竟是有一湛藍的池塘,碧色荷藕,粉色水蓮正在肆無忌憚的綻放。
婢女們不時的穿過,皆是溫聲細語,清淺足音。
由此,蘇珞璃對這府人家的好感便是唰唰唰的直線上升。除了在蘇府能感受到這種氣息,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書香世家的氣度。
“祿公子,這邊請。”蘇珞璃斂回眸光,想起自己是過來給人治病的,不是來遊覽府邸的。
蘇珞璃隨著管家來到了房間門口,一股鬆香味淡淡的彌漫而出。
“祿公子,這位是杜大夫。”
門口緩緩的走出一位已是有些年紀的老人家,拈著胡子正帶了些好奇的看著蘇珞璃。
管家似是害怕蘇珞璃會多想,便又急忙的補充道:“祿公子,並不是我們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我家少爺的病一直都是杜大夫在診治,他熟知少爺的情況,許不定能幫到你。”
蘇珞璃點了點頭,“杜大夫經驗豐富,能有杜大夫在一旁相助,乃是在下的榮幸。”
杜大夫也在前幾日聽聞了京都來了個性情古怪但醫術高明的祿公子,診金之後,卻又搞了個免費診病,這著實是令人捉摸不透。不過世人皆是將他傳得如同那華佗在世,就連那起死人肉白骨的話都傳了出來。
這一次既然有機會,那他還真的要見識見識這祿公子的高明之處了。
“祿公子客氣了。”杜大夫本以為像他那般性情古怪的人,會是張揚狂傲,倒是沒有想,竟會是這般低調和同謙虛。
蘇珞璃心下仍是在惦念那雷音果,也不知道龍雲戟會什麼時候送過來,所以還是不要在這裏耽誤了。
“請。”因此,蘇珞璃沒有同杜大夫再客套下去,撩了撩袍角,便就極為瀟灑的邁步走進房間。
“老爺,這可行嗎?你看那祿公子還這麼年輕,杜大夫行醫數十年,連他都無法根治……”
一著淺綠色挑絲雙窠雲雁長衣,簪和田玉釵,渾身上頭露出這典雅端莊的婦人麵帶擔憂,秀眉緊顰,愁緒充斥在一雙黑眸之中。
而她的訴說對象,則是那一襲淡雅的月白色長袍,書卷氣息極濃,滿腹詩書的男人。
“夫人莫急,至少有杜大夫在,祺兒性命暫且無憂。若是這祿公子也束手無策,那隻好再另尋他法了。”
“這……若是知道那些朝堂的事情會讓祺兒的病加重,就算拚了我這條命,也是要攔住他的。”婦人越說越哀戚,滿臉皆是懊悔之色,眸底似還有絲絲憤懣的小火苗在跳躍。
“祺兒苦讀數年,為了便就是施展抱負,光複晏家門楣。若不是為夫無用……不能給他助力,祺兒又怎麼會如此辛苦。”
男人臉色晦暗,除卻了心疼便就是自責。
“老爺,這不是你的錯……”看男人最後將所有的錯過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婦人不由得慌亂的抬起頭。
晏紹祺現在隻覺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無數的羽毛所充斥,而胸膛又似開水在沸騰,滾燙而灼燒,很是難受,恨不得將五髒六腑都掏出來。
隨著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晏紹祺的意識也逐漸的迷離起來,隱隱約約隻覺著一抹熟悉的身影同那另一抹較為瘦小一點的身影緩步而來。
雖是瞧不清楚樣貌,隻是那輪廓便是清秀俊雅,仿似那日他在窗前匆忙一瞥的人兒。
是他嗎?
這個答案還未呈現,晏紹祺便是抵不住那似是窒息的痛苦,兩眼一黑,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晏少爺?”杜大夫見晏紹祺臉色蒼白,絲毫血色都無,不由得上前一步,急忙著從藥箱之中掏了一顆朱紅色的藥丸想要喂下去。
蘇珞璃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的便是伸手製止住了杜大夫的動作,“杜大夫且慢,我能先看看這枚藥丸嗎?”
杜大夫皺了皺眉,看著蘇珞璃那雖是請求但卻意外的堅定,微思索一番,便是收回了手,將藥碗交給了蘇珞璃,且還疑惑的問道:“晏少爺自從吃了這個藥丸之後,每次都能減緩病症,不知祿公子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杜大夫雖是疑惑,但還是不可抑製的帶了絲絲的不悅。
蘇珞璃僅是微彎了彎唇角,假裝聽不到杜大夫語氣之中的不滿,將藥碗拿到鼻尖下,輕嗅。
“旋複花,天竺子,蘿藦,半夏。”蘇珞璃第一時間便是脫口而出,但卻又微顰了顰眉,方才接著道:“這藥丸裏頭的成分確實是能止咳化痰,對於咳疾來說,很是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