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九年間一月中旬,江南叛逆一案塵埃落地。
正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顏真夥同正四品詹事府少詹事林術槨密謀,勾連正三品江南指揮使張緇鈞叛逆,判滿門抄斬。
從二品副將傾影野心勃勃,煽動兵將,參與謀逆大事,判株連九族。
正一品綏遠將軍莊裕民管教下屬不善,看管印章不利,以至於軍隊躁亂,軍心不穩,惹江南動蕩不安,勞民傷財,民心惶惶,玩忽職守,嚴重瀆職,判流放邊疆十年之期。
蘇珞璃站在皇榜前,有些難以置信。
曆經半月,她同陌子平費盡心思,動用了一切的手段,她更是用盡了祿府所堆積下來的人脈同人情。
方才證明了莊將軍完全是被冤枉的,洗刷了那謀逆罪名。
隻是這下場……
陌子平見蘇珞璃有些呼吸急促,氣不平的樣子,便是抓起了她的手,往擁擠的人堆外走去。
“為什麼……”
蘇珞璃滿眸子的不解,有理有據,為何還落得了流放邊疆的下場?是還欠缺什麼嗎?!
陌子平輕輕的拍著蘇珞璃的後背,緩緩的順著她的氣息,一邊沉吟低聲道:“莊將軍的威名太大,加之那先帝兵符,更是加大了皇帝猜忌,能留下性命,已屬不易。”
蘇珞璃猛的一下瞪大眼睛,按著皇帝多疑的性情,真的會被莊將軍活下來嗎?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斬草除根……連她都懂得的道理。
陌子平看著蘇珞璃震驚的神情,仿似心有靈犀那般,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我已經讓雪山們的人準備了,隻是可能需要動用一下你的黑匣子。”
蘇珞璃緩過神來,忙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對的對的,我馬上告訴顧竹。”
這背黑鍋的事情,還是要有人做的。
畢竟雪山門的名聲太大,若是被抓到了把柄,可是要徒惹是非的。
“小姐,不好了!”蘇珞璃還在街上,下一瞬,便是見到安白哭喊著跑到自己的跟前。
“怎麼了?!”蘇珞璃猛的一下將心提了起來,心下的不安不斷的擴散,“發生什麼事情了。”
“夫人……夫人……”安白顧不及順氣,哭腔愈發的明顯,“夫人怕是……”
蘇珞璃當即腦海一熱,拔腿便就是往蘇府的方向橫衝直撞過去,滿腦海都是祿柔那溫柔淺淺的笑容。
真的……不行了嗎?!這半個月,她殫精竭力,使出了全身解數,加上陌子平四下尋回來的珍稀藥材,也還是不行了嗎?
“娘!”蘇珞璃跌跌撞撞的,自己也不知道掀翻了多少的攤子,撞了多少個人,才一路艱難的回到蘇府。
“璃兒……”祿柔躺在病床上,頭枕在了蘇長睿的膝蓋上,臉色是異樣紅潤,看上去,全然不似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隻是蘇珞璃看到她的神情,眼淚便是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
“娘!!”蘇珞璃連忙上前,隻是剛撲到祿柔的病床前,甚至手還未握上祿柔那柔弱無骨的柔荑,便是見祿柔緩緩的閉起雙眼,手同時也無力的垂落下來,同蘇珞璃那伸出來的時候,擦肩而過。
“娘!”
親眼看著祿柔在自己眼前咽氣,甚至還未說上一句話,僅是見了一眼,看了一麵。
蘇珞璃心中的悲痛宛若崩潰的洪緹,一瀉千裏,難以抑製。
蘇長睿神情呆滯,緊緊的抱著祿柔的身子,聽到蘇珞璃的嚎啕大哭,方才微微動了動嘴皮子,“你們……都出去吧。”
蘇珞璃跪倒在祿柔床前,淚流滿麵,心中是又無力又無奈又憤恨,若不是當年陌依玉的那毒,祿柔絕對不會這般早的就離開他們,說不定身子一早就痊愈了……
庒月蓉拭了拭自己臉上的淚,生怕自己也控製不住,讓悲傷彌漫,又看著蘇雲鶴克製自己的悲意,雙眸一眨不眨,死死的睜大,仿似怕一眨,便會有一顆清淚滾落,任了它被通紅血絲所布滿。
“我們出去吧。”庒月蓉整顆心都是被揪著疼得不行,似乎下一瞬,就會喘不過氣那般,心有不忍又悲戚。
而蘇長睿那不悲不喜的神情,宛若勘破了天機,看破了紅塵的模樣,才是讓庒月蓉最為心酸不忍的。
這最後的道別時間,他們還是不要打擾了。
蘇珞璃隻覺著自己整個身子都像是被注入了鉛,沉重得竟挪動不了半分,緊接著,腦海不斷的有白光閃過,強烈的光芒刺激著她。
下一瞬,竟是兩眼一黑,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