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為什麼?」
「巫師先生要讓你們看好戲。」
士兵們用懷著期待的表情退到後麵,整隊之後坐下。透納:
「準備好了。」
「是嗎?克拉拉,你站到練兵場的正zhōng yāng去。」
我雖然不知道理由,還是照他的乖乖走了過去。哇!還真是寂寞。站在這個位置,會讓四周的人十分注意這邊的一舉一動。泰班對這個他看不到的窘樣,點了點頭,接著就兩手合什,開始施法了。他到底在幹嘛?
「哇!看一下那個!」
士兵們都露出驚歎的表情。泰班一開始念誦起咒語,我眼前的地下就好像有某種東西快速鑽過去似的,泥土發出啪啪聲彈了起來,石頭四處飛濺。我嚇了一跳,所以一後,地麵上開始出現了圖形。那圖形是巨大的圓形,裏麵還畫了其他複雜的圖案和文字。
這個圖案一成,就開始冒出黑煙,還有硫磺的氣味。嗯?這不是表演嗎?難道他又要把炎魔叫過來嗎?我注視著那圖形,眼睛都快要突出來了。隨後圖案上又出現了光芒,也是呈圓形地向四麵八方延伸出去,一陣子之後,光芒消失得幹幹淨淨,我就發現那裏麵站了某個東西。
那是杉森!不,不,是食人魔!
寬得嚇人的肩膀,瘦削的腰部,跟我的腰一樣粗的大腿。長得就像全身都寫滿了「破壞」兩個字一樣。強壯的體格,就算估計得少一點,身高也有六肘,但肩膀寬就有三肘。醜怪的頭顱大到嚇人,但跟肩膀一比,頭看起來就很了。手上拿的武器,分不出是刀還是斧頭,看起來很像科培西刀。普通的刀身跟刀柄是分開的,但是科培西刀的刀身跟柄是同一塊鐵做出來的。這種武器的破壞力與其是在於刀鋒,還不如是在於重量。好像很適合食人魔用?
我真的在很短的一瞬間就想了這麼多的事情。泰班問透納:
「好像已經出來了,是吧?」
「是,是,是的。你真的是要叫這個東西來嗎?」
「行了。克拉拉?好好上吧。」
他,他,他什麼?這是什麼意思?叫我好好上去跟食人魔拚?
「啊,有一件事忘了跟你,那手套是OPG。」
「OPG?」
「食人魔力量手套。」(OgrePowerGauntlet)
「咦!」
啊!我為什麼沒想到過?我這時才想起卡爾跟我過的一件事:
「尼德法老弟,怪物跟人類甚至在實現自己的主體ìng上也是有差異的。人類,就拿你作例子吧:想象有一你在大路上走,發現一個跟你長的一模一樣,講話語氣也一樣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看到你嚇了一跳,問你你是誰,那你的心情怎麼樣?搞不好會瘋掉吧。但是人類的jīng神是有彈ìng的,所以在驚訝消失之後,你大概會開始思考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舉例來,你可能會認為自己有個素未謀麵的雙胞胎兄弟。但是怪物的jīng神不像人類這麼有彈ìng。一旦自己的主體ìng受到威脅,它們就會盲目地想要殺掉對方。所以如果得到了附有怪物能力的物品固然是件好事,但同時也是件危險的事。拿到蜥蜴怪之心的人,雖然被紅鳳凰吐出的火焰噴到,也可以放心,但萬一遇上了蜥蜴怪,那可就危險了。而拿到食人魔力量手套的人雖然可以跟魔像一較力量的高下,但是一旦邁上了食人魔,就非得戰鬥到其中一方死亡為止。」
戰鬥到其中一方死亡為止?啊!那隻食人魔嚇了一跳,朝周圍左顧右盼,接著就開始瞪著就在麵前的我。那一瞬間,食人魔的太陽穴開始蠕動。
「嘎勒勒勒……那個手套!」
我還給您啦,真是對不起,我原來根本不知道這是OPG,這是那個瞎子巫師給我的,您看一下那個巫師,他是不是長得一副jiān詐相?跟他比起來我怎麼樣呢,您大概沒看過如此純真無比的臉龐吧?
為什麼它一句話都不講呢?食人魔好像一副不予置評的樣子,舉起了科培西刀,就開始大喊。
「呱啊啊啊!」
「泰——班——!我,一定要——宰——了——你!」
食人魔看見我戴著OPG,連理由也不問一聲,就開始對我揮動科培西刀了。這次我胯下沒濕,反而拔出了巨劍,我自己想來也覺得有些得意。因為科培西刀動得非常慢,所以我能夠勉強地看到它並把它擋下來。哐!這是刀跟刀相碰的聲音嗎?我感覺好像全身的關節都散了。
泰班不知道在高興什麼,嗤嗤地笑著,然後走到房子裏去了。很令我驚訝的是,透納居然隻是歎了口氣,然後走到坐在那裏的士兵麵前。
「全部都隻要靜靜地看著就好。把這句話傳給旁邊的人。」
透納這樣,又跟最左邊的士兵了一些話,然後他們依次傳達下去。士兵們都轉為驚訝的表情,開始一人一句。
「雖然巫師的ìng情都很乖僻,但這個也太……」
「嗯,這意思就是,如果死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活了下來,他才要好好進行指導吧?」
「他如果克拉拉快死了,我們再出手?」
「嗯,克拉拉,為了讓我們輕鬆一點,你就算要死也等負了些傷再死吧。」
我快被他們逼瘋了,從我嘴裏冒出了真正毒得不能再毒的詛咒:
「你們這些人,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全——部——ìng——無——能!」
士兵們開始捧腹大笑。真該死!要士兵等我快死了再出手?那不就是現在嗎?食人魔片刻也不手下留情,好像急著想要看看能把我的身體分成幾段似地,直衝了過來,我則是慌亂地揮著手臂擋它。如果從冷靜的觀察者來看,這會是相當jīng采的一幕,可惜我不是冷靜的觀察者,而是受害的當事者。再加上我還是一樣不會調整力道,所以一旦我全力向右揮動手臂,甚至全身就開始向右轉。因為我采取了這種怪異的動作,所以食人魔的科培西刀不是揮到出乎我意料的地方,就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擋住了我的劍。但是起武器相碰時的感覺……如果不是OPG,我的手臂早就斷了,但是現在我跟食人魔的力氣是一樣大的。
咦?對了。我們力氣一樣,不是嗎?
「你這家夥!你跟我的力氣一樣大!這麼來……去死吧!」
「呱啊!」
哇,嚇了一跳。因為我看到自己所做的事,太過吃驚,所以全身緊繃了起來。我在食人魔的腰上劃出了漂亮的劍痕。食人魔一開始噴血,它就遲疑了,開始後退。如果我是稍微有一點經驗的戰士,就不會錯失這一瞬間,而會衝過去解決它,但我卻隻是失了魂似地站在那裏看。
「克拉拉!你這家夥!現在快衝過去啊!」
因著士兵們的高喊,我突然恢複了神智。但是食人魔也已經擺好了姿勢,將刀子拿在胸前對準我。唉唷,真可惜!我不得已,隻好像它一樣,在麵前豎起了劍,進入了對峙的狀態。我們隨便將武器亂揮一陣,接著戰鬥正進入第二個階段。我跟食人魔都很慎重地移動腳步,開始繞著圓圈走動。當然比較慎重的是食人魔那一邊,而我則隻是哭喪著臉,往食人魔的反方向移動而已。但是如果除去我的表情不論,這依然是很jīng彩的一幕場景。士兵們讚歎地:
「了不起!這步法很不錯耶?」
「你把腳更緊貼地麵,用滑行的方法移動!」
我氣得胸部都快炸開了。
「你們不要隻是在那裏動嘴好不好,快來幫我,你們全部都是殺人共犯!」
「咦,狗在叫?還是雞在叫?」
「因為泰班的拜托,所以我們不能幫你。你快死的時候,我們就會去幫忙。」
「喂,我們決定一下,要是克拉拉運氣不好死在這裏,誰要去通知喬薇尼?抽個簽怎麼樣?」
「啊!我不要。我抽簽的手氣最差了!」
這些家夥還算是人嗎?我向賀加涅斯發誓,要是我沒死,我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士兵!不,要不要現在就動手?
「喂,食人魔老兄。我先去對付那些士兵,等一下再來跟你打,好不好?」
食人魔對我提議的回答,就是用科培西刀高高舉起,猛力向下一劈。哈!這個我早有準備了!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決心利用「隻要我手臂一揮,全身就會轉動」的事實。所以我從下往上揮劍,將食人魔的刀彈開,順勢一個後空翻,再次從下往上一擊。食人魔害怕下巴被我的巨劍砍中,連忙往後退。我的劍為什麼這麼短!
「哇!!好帥啊,克拉拉!」
我氣喘籲籲地後退。其實就算我已經做到了,我還是對這個動作很懷疑。我真的這麼做了嗎?但是證據馬上就出現了。我的腰痛到快斷了。
「嗚……這真不是開玩笑的。」
腰部一麻痹,連全身都動不了了。但是食人魔下巴差點被砍到,雖然很生氣,卻也不敢衝過來。它好像已經感受到它的慢刀如果對我一擊不中,那它自己就危險了。食人魔開始量距離。啊!慘了,它的手臂可比我長多了!如果給予它適當的距離,那對我就更加不利了。既然這樣,那我就主動去抓適合我的距離吧!
「呀!」
我向前直衝。如果進到比它的刀還更裏麵一些,也就是在食人魔的手臂距離之內,它就不能拿我怎麼樣了。杉森跟巨魔打的時候不就這樣做過了嗎?我隨手揮著巨劍,衝了過去。
但是那家夥比我有經驗多了。嗚,可惡,它的腳突然向我踢來。我的肚子被如同城柱一樣粗的腿踢中,於是向後飛了出去。在地上滾動的我眼中,浮現了食人魔跳到空中逆光的黑影。它好像要順勢用科培西刀向下劈。但就在這時。
「去死吧!」
就算它再厲害,在空中也很難移動身體。我將腰一挺,巨劍直直地向上刺去。
「咕嗚!」
在科培西刀將我的頭劈開之前,我就利用它落下來的力道刺穿了它的腹部。食人魔的口中開始流血。我辦到了!
但是食人魔雖然已經被刺中,仍然舉起了刀子。啊!「我的劍被卡在它的肚子裏。你們那些人還在幹嘛?現在來救我啊,啊,沒時間了!」食人魔發出了怪聲,拿科培西刀砸了下來。
「喬薇尼——!」
再見了,那些與其親密,還不如常常是冤家的朋友們。再見了,與其愛過,還不如是慘不忍睹的我這十七年的人生。再見了,我的蠟燭鍋。現在還有誰會把你們擦得亮晶晶的?蠟燭匠就應該活得像個蠟燭匠,沒事跑去當什麼巫師的弟子……我現在已經是有過死亡經驗的人,我可以跟你們解釋,所謂死亡就是……咦?在士兵們的嗤笑聲中,一臉茫然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