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誰的推波助瀾,花無豔的名氣已經傳到宮中。不日,宮中特意派人前來請她去給宮中一位貴人看病,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拒絕,隻得應承下來。
而此時此刻,她就和可知坐在鑲滿金絲的馬車上,緩緩向皇宮駛去。快到皇宮之時,可知告訴花無豔,請她前去的是後宮四妃之首的賢妃,名喚納蘭洺雁,是當朝丞相的嫡長女。
上年中秋被國主接進宮中,因為身份尊貴,入宮便封了賢妃之位,如今懷有身孕,估計是讓花無豔前去探明胎象。
花無豔聽罷隱隱有些擔憂,來到京城這些天裏,除了那些醫術,她聽的最多的便是宮中的爭鬥。國主出遊微服私訪四月有餘,宮中無主,後宮的爭鬥更是激烈,幾個不入名的妃子在偌大的宮中沒了蹤影。
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不過是個給人看病的大夫罷了,應該不會沾染宮中雜亂。
“小姐,皇宮到了。”就在花無豔神遊之際,可知清脆的聲音傳來,拉回了她的神知。掀開簾子偷偷向外望去,兩排都是侍衛,高大威猛,手持長矛,很是威風。城牆上方用燙金的朱砂刻著正規而又大氣磅礴的三個大字——玄武門。
可知喋喋不休地向她解釋,玄武門是皇宮的後門,因為她們身份低微,所以隻能從後門出入。
進入皇宮之後,馬車左拐右拐,終於停下。秦可知伸手想扶著花無豔走下馬車,卻被花無豔不動聲色地脫開,還是因為一個不習慣。下車後,早有宮女守在門口候著她們,見她們下車後,趕緊上前迎接,兩個嬤嬤在主仆兩人身上上下摸索,然後讓宮女帶著她們進去。
隨著一聲通報後,一個裝扮衣著和其它宮女不一樣的宮女從門內出來,細細地打量了花無豔一番。看到花無豔後她先是驚訝於她的麵紗,再見到身旁的秦可知時臉上透過一絲了然。隨即又掩飾得了無痕跡,將主仆二人迎進大殿之中。
果然是宮中貴人的宮殿,裝飾極其華麗,處處透著尊貴。照明所用的是碗口大小的夜明珠,鑲嵌在刻著精致浮雕的銀柱上。每一張桌子,每一個椅子,都精致到難以想象。難怪人人常言宮中奢侈非凡,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這滿目的金碧輝煌,每一處,都讓她無言形容。
進屋向右走去,掀開簾子,便是一張華麗的大床,床簾是紅紗所製,上繡著滾金的牡丹。隱隱望去,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宮女沒讓花無豔行禮,直接拉她來到床前,床上之人從簾後伸出手,花無豔便將手切在那隻潔白得幾乎到透明的手的脈上。
是滑脈,有喜半月,偏又微弱無力,大凶之兆。花無豔心下有了定義,眉頭緊緊地皺著,不安地說道:“娘娘已有半月身孕,但脈象微弱。懷孕初期最易出事,恐有滑胎之相,母子難保。”
“大膽!小小賤民,哪裏來的膽量詛咒娘娘?”花無豔剛說完,剛才迎接她們進入殿中的宮女就大聲嗬斥,但床上女子微弱的聲音阻止了她。
“退下,且讓大夫說完!”納蘭洺雁厲聲嗬斥道,不知為何,她這幾日,甚是乏累,總覺得自己大限將至,偏偏宮中禦醫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請來了最近城中頗有盛名的花無豔。
花無豔點頭,想說些什麼,但很快又搖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再仔細給納蘭洺雁把脈後,知道她隨時有可能會流產,卻又說不清導致她流產的原因是什麼,不敢貿然給她開藥方。
突然一絲淺淺的香味飄向她的鼻尖,花無豔嗅了嗅,覺得這香味十分奇怪。接著她便站起身,在殿中不停地走動,似乎在尋找花香味的來源。嗅著嗅著,腦海中閃過娘親曾對她說過的話,駭然一驚,那香味她知道是什麼了!
“豔兒,你要記得,學醫者最忌諱用藥相衝。比如說天花粉,世人都知大量可以使人感染天花,卻少有人知道天花粉燃香,無色無味,但混上夾竹桃,會產生一種奇怪的香味,容易讓人迷亂,也能提神,卻會致人死於非命。但對於懷孕的女子來說,死得會更加痛苦。”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娘親曾對她說過的這句話,靈光一閃,將視線轉到進門時旁邊的窗台上。果不其然,她向窗邊望去,一根夾竹桃在冷風的猶自搖擺。她剛才進門時,將周圍的一切大致看了個遍,記下了這株夾竹桃。
她記得這種香味,是天花粉和夾竹桃混雜在一起產生的香味,娘親親自調來讓她聞過。想到這兒,花無豔透過紅幔看向床上的女子,眼中多了絲憐憫。剛才她聽她的聲音,溫柔清脆,年齡應該不大。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狠心,要讓她和著腹中胎兒一起,痛苦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