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刹的老樹(1 / 3)

() 一

我在午夜被吵醒了,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哪怕半次的事情!

首先,我聽到了由遠及近最後停在房間門外的腳步聲——我的男主人沉重的腳步聲!男主人是踩著客廳的紅木地板走過來的,他應該是穿好了襪子才走過來的,我猜,因為他的腳底與地麵上緊密契合的紅木地板產生的摩擦聲甚至比最擅長此道的貓咪還要來的輕,憑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不想吵醒我的女主人才會如此心翼翼的,可是,男主人又為何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他從來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的地方呢?

男主人這陣子的體重並沒有暴增的跡象,但是在如此靜謐的夜裏,我真真切切地聽出了他的腳步聲裏麵流露出來的那份格外的沉重——極為的沉重,難怪在最近的幾裏我總是感覺家裏麵好像什麼事兒都是怪怪的,想必這就是我那種“怪怪感覺”的來源吧。不過,一向豁達、穩重且早已經成熟到“熟透了”階段的男主人怎麼也會有心情如此沉重的時候呢?對於我這個已經認識他超過二十年,朝夕相對、共同生活了十餘年早就成jīng到不能再成jīng的“國寶級文物”來,這還是我頭一遭感覺到男主人如此的行為怪異呢!難道是他終於“忍”不住了不成?不會的!不會的!唉,又是我自己邪惡了,年輕氣盛、jīng力旺盛的時候,他都“忍住”了,如今他都已經快到不惑之年了,又怎麼會有“忍不住”的可能呢?

就在我剛剛斥責了自己的“不道德”還不到半秒鍾的時間,我的男主人就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了我是多麼的真,而他是多麼的不道德——房間的門被打開了,果然,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我那道貌岸然的男主人!

可是,他停住了,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般“猴急”地衝將進來,對我的女主人“上下其手、動手動腳”。他的眉毛依舊濃黑,印堂依舊飽滿,滿臉的正氣加上那每時每刻都上揚到完美弧度的嘴角依舊能讓任何一個眼睛還沒有瞎掉的人產生安全感和情不自禁的著迷與心動,難道,是我又“邪惡”了不成?不會吧?這麼一會兒,我就連著“邪惡”了兩次?這對於一個像我這樣經曆過數百年人世間滄桑變幻的“老人”來,實在是有點兒太不像話了吧!

終於,男主人動了,他依舊邁著他那極為沉重的腳步走了進來,這次,他沒有了任何的猶豫,臉上也露出了他那能令任何正常的和非正常的人類都意亂情迷的招牌式微笑——也就是我們俗稱的男女老少通殺的神器。門,並沒有被關上,客廳裏麵那柔和的米黃sè燈光也隨著男主人的腳步進到了女主人的臥房裏麵,幾乎是瞬間,就驅走了滿屋子的黑暗。

男主人越來越近了——離我越來越近了,而離我越來越近,就同時明離我的女主人就越來越近了,因為,此刻的我正愜意地呆在那個隻屬於我的好地方兼老地方——女主人的左手手腕上,沒錯,我就是女主人唯一的玉鐲,一隻擁有數百年曆史的īn jiāng和田玉手鐲……

女主人這些rì子以來總是沒來由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寧,來也奇怪,好像十年來她都不曾有過類似這樣的情緒了,作為一隻每一分每一秒都守護在她身邊超過三十年的“職業守護神”來,女主人情緒裏麵的任何一絲波動,那都是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法眼”的。

這陣子的女主人,做起事情來那是很難專心的,不對,這麼形容明顯就是我在偏袒她嘛,她不是很難專心,而是徹徹底底的根本無法專心,至於為什麼?那就連我這個“鐲(人)jīng到不能再鐲(人)jīng”千年玉鐲來,也是無能為力的事情了。奇怪呀,最近總是感覺家裏麵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怪怪的,雖然表麵一片的祥和——依舊是夫妻恩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完美狀態,但是家裏麵的那兩個屁孩兒除了隻懂得每按時尿床和出門之後就找不到回家路之外,就隻剩下“懂個屁了”,他們兄妹兩個在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共同嗬護之下那簡直可以是完全處於“仙福永享、壽與齊”的世界裏。

男主人?對,如果家裏麵的人跟過去有什麼不同的話,那一定是男主人了,這,是我的直覺,我恍惚地感覺到男主人好像有些不同了,至於是哪裏不同了嘛?嘻嘻,還有待進一步的調查研究!

女人如果要是心神不寧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令自己心神不定的來由,然後該解決的解決、該處理的處理,好讓自己恢複內心的寧靜與祥和,誠然,作為人類中的女人,我的女主人顯然是擁有傳中的隻有人類女人才擁有的“第六感”的,她的“第六感”一定比我這隻“國寶級文物”的玉鐲察覺到了更多的信息,憑我三十多年來與她的朝夕相處,我有理由相信,我的女主人已經找到了令她心神不寧的來由,可我真就奇了怪了,她為什麼沒有“該解決的解決、該處理的處理”呢?

難道她不想讓自己的內心恢複寧靜與祥和,我真的是完完全全被她給弄糊塗了,明明心中忐忑、惴惴不安,表麵卻裝著一如既往的安好晴,到底是為什麼呢?唉,真是搞不懂人類,我還是不要在這裏鹹吃蘿卜淡ā心了,我還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做一隻“價值連城”的玉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