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雖未向平南那邊加派人手,可稍大的城中總是少不了士兵駐紮,尤其是臨近平南的那幾座城池更是常年有重兵把守。可畢竟這些人難掌大權,自沈曜與長淩軍失蹤之後,他們便失了主心骨,短短時日之內已是一退再退,無奈之下也隻有再向皇都求援。
而此番皇帝卻是沒有再逃避出兵一事,朝中幾位能說得上話的大臣接連進諫,一時間爭執開來,皇帝無法,隻能讓他們再考慮一晚,自己則也是思量開來。
大將還是須得鎮守皇都,而太子雖窩囊,卻還是有用,這麼一個個剔除下來,竟是隻有兩人最為合適。
當日下午,蘇謹難得入宮一趟,在潛龍殿中待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傍晚才匆匆趕回住處,而那當晚,皇帝便是召了蘇渙過去。
“朕聽八王說,你有意頂替上這個位置。”皇帝與蘇渙說話時仍是開門見山,見他也隻是簡短地應了一聲,這才又問:“你可知曉平南凶險?”
先帝在時,也不是沒與平南起過戰事,然至少是幾十年來,大央也就出了一個沈曜,能將平南的風頭壓下,皇帝雖不願去質疑自己兒子的實力,可他更是知曉蘇渙參與戰事並不多,大部分還都是跟在沈曜身邊順風順水,因而並不覺得蘇渙能與平南抗衡。
然提出此事,蘇渙也並非是因為高看自己,他對上皇帝懷疑的目光,不答反問:“父皇可是要求兒臣一定要凱旋而歸?”
這句話就好似明知故問一般,令皇帝一聽便擰緊了眉,蘇渙卻不管他是否回答,隻道:“兒臣身為皇子,理應為國效力,但因兒臣資曆尚淺,哪怕是打了敗仗,也是在情理之中。”
蘇渙這接下來的話,便是皇帝經過一上午思慮得出的結果,那最為合適的二人便正是蘇渙與蘇岐,他們半是蘇家的人,說的難聽一些,哪怕戰死一個,都還有另一個可以扶持,不必擔心朝堂會失衡,而這二人之中,卻是蘇渙更好一些。
畢竟對於連家來說,蘇渙遠遠比不上蘇岐。
未將那些隱秘的事實剝開,便還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皇帝伸手拍著蘇渙的肩膀,道一聲讚賞的話,也就匆匆結束了這一場會麵。蘇渙雖早便知曉皇帝定會為了穩固江山欣然同意他這仿若赴死的決定,可被至親如此對待,他還是忍不住悵然一番。
這悵然的結果,便是想起了沈暮卿。
因他今日又換回了玄色衣袍,其上暗繡的紋路也並不明顯,行在小路上很快便隱匿了身形,借此一路到鳳儀宮中,也不曾被人發覺。
宮裏有巡視的守衛,屋外有昏昏欲睡的守夜宮人,蘇渙自然不可能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進去,因而也就隻是輕輕打開一扇窗戶,落地無聲。
可外邊兒卻是吹入了一陣冷風,使得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又將半張臉縮進了被子裏。
明月高懸,已是不早,蘇渙盯著眼前少女的睡顏,竟是生出了些許困意,可他想躺在她的身邊,伸手攔住她纖細的腰肢,可他卻更是知曉,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