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影的出現,猶如鉛雲壓頂。
柏珺隻覺眼前一暗,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感受著周圍一瞬低了的溫度,他本就攥緊的雙手不由自主又收了收,小小冒頭的指甲悄然在手心印下了一個個月牙的印記。
他遲疑著,沒有偏頭,目光直視著眼前的人:“不可能,不可能!百鬼生祭,不可能還有魂魄留於人世。”
“是嗎?”夜綰綰嘴角的弧度深了深,眸底卻沉不見底,看不出一點情緒:“那你為何不偏頭看一眼呢?”
柏珺不自覺咬緊牙根,脖頸卻像是失去了扭動的功能那般,僵直的一動不動。
夜綰綰則是一點不想給他逃避的機會,揚手輕輕揮了揮。
門嘉瑞順從她的動作,俯下身漂浮在兩人中間,像一個人形的磨砂玻璃,若有似無,卻有極強的存在感。
柏珺瞳孔一閃,從眼珠開始,石化一片,連呼吸都不自覺凝住。
門嘉瑞像一隻小鬼那般,躬下身在他的脖頸處聞了聞,微微泛白的眼瞳中浮起點點疑惑,回眸對夜綰綰搖搖頭:“這不是找我那個人的味道。”
夜綰綰麵色淡淡的頷首,眸中看不出一點驚訝,似乎早就知道一般。
柏珺聽不懂兩人之間的交流。
他不像夜綰綰,天生擁有陰陽眼,即使不修道,也可以通陰陽。他即使抹了牛眼淚,也最多可以看到一個魂魄模糊的身影,甚至連麵容都看不清。
他這時,隻覺眼前漂浮的魂魄,好像同自己以前見過的不一樣。
眼前的鬼,更像一個用不同層次的黑色繪出的畫布,影子的顏色十分淩亂。
他心口一跳,注意力不由轉移,忍不住開口道:“他不是正常的鬼魂。”
夜綰綰眉腳輕輕一跳,低笑出聲:“你發現了嗎?”
柏珺咬唇,臉上的溝壑皺了皺,沒有計劃。
“他是你們在醫院做鬼魂融合,留下的實驗品,忘記了嗎?”
柏珺嘴角一抽,瞬地厲聲反駁:“不可能。他說那些鬼魂全部處理了!”
“他說啊~”夜綰綰漫不經心的點出,尾音拉長,繞梁三尺。
柏珺隻覺那慢慢的聲音好似藤蔓一般纏上自己的心房,猛地收緊,劇痛湧上,身子顫了顫。
“看來,你也不過是一個被推到明麵上的傀儡罷了。就是不知,你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底牌,去換對方的一個承諾,你真的肯定,他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嗎?”
夜綰綰歪了歪頭,麵色漠然,慢條斯理的聲音中聽得出一點淡淡的諷刺。
柏珺呼吸一窒,猙獰的麵上看不太清他臉上真正的表情,隻是脖頸暴起的青筋似乎說明了一點什麼。
“嗬,你別想從我口中套一點話。”
夜綰綰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淺笑:“你似乎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你在機關算盡的時候,就沒有算到,我是那唯一的變數嗎?”
柏珺眸色突變,心思一凝,驀地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瞪大了眼眸,尖聲道:“你的封印解除了!”
太過驚訝的情況下,連整個聲調都完全改變,尖利刺耳的好似一個瘋狂的女人,令人聽著很不舒服。
夜綰綰蹙眉,麵色不耐的偏了偏頭。
“你的封印肯定解除了!”
不等她回答柏珺就自己回答了,緊繃的身體微微顫了顫。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裏隔絕了所有的靈力,你怎麼可能在滿是怨氣的地方,突破封印?!若你用怨氣轉靈力,必然會引起靈力的反噬,很有可能會引發靈力暴動,甚至爆體,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夜綰綰淡淡的看著他眼中的驚愕,沉吟稍許,難得耐心的解釋了一句:“你忘記了,我可是在這裏突衝破了你的封印的。”
柏珺身子一晃,看向她的眼神忽而一變,好像是在看什麼恐怖的怪物一般,雙手抖如篩糠。
“你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是……”
夜綰綰輕笑:“你們在算計別人的時候,殊不知別人也在算計你們。不如好好想想,閣樓上的冰棺是從何而來的吧。”
柏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說:“那冰棺是用長白上天池水,在極寒之地冰凍而成的。以前一直藏在老宅的地底,除了我和師父,再無第三個人知道。”
“真的嗎?那你為何在離開的時候,會把冰棺偷走?”
夜綰綰之前確實不知冰棺的存在,隻是冰棺融化後,棺內的一封信,給了她所有的答案。
“你什麼意思?”
柏珺瞳孔一震,一個略顯驚悚的想法浮上他的心中。
夜綰綰淡淡的笑笑,從衣兜裏將自己在冰棺中撿到的信,拿了出來。
“綰綰,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來身上最後一道封印已經解除了吧。其實,為師在你身上下了三道封印,第一道,在你到離開桐城超過一個月後解開,第二道,則是在白玥魂破的時候解開,第三道,就是遇到這千年寒冰棺的時候。我想,你肯定會好奇這冰棺會是你的第三道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