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沉著臉,招招手讓傭人來卸妝,並告訴她,蔣晗之臉上的妝,是在他們兩人之前爭執的時候畫上的。
夜綰綰疑惑。
蔣晗之為什麼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真正的樣子?他是否知道一點別的什麼?
夜綰綰的心沉了沉,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蔣晗之的臉,頓了一下,忽而想到了什麼,扭頭對管家說:“蔣老爺子呢?”
管家麵色變了變,目光閃爍,偏開頭躲開了她的目光,道:“老爺在上次您拜訪後,就帶著夫人出去旅行了。”
旅行?
夜綰綰挑眉,眸光暗芒一閃。
“你沒有打電話告知他蔣晗之的情況?”
哪怕是去非洲旅行,一周的時間,也足以他們回來了,甚至能跑幾個來回。
管家搖頭,“聯係不上老爺夫人。”
夜綰綰看著他躲閃樣子,蹙了蹙眉心,感覺問題好像不是這樣的。
“是聯係不上,還是他們不回來!”
她說著,一個箭步走到管家麵前,懟到對方麵前,強迫對方的目光與自己對視。
管家不論把頭偏到哪個方向,總是逃離不了她的目光,心底不禁生氣了幾分惱怒。
須臾,他終是沒有憋住,不虞的沉聲怒斥道:“聯係不上如何,不回來又如何?那是老爺的決定,我又能如何,你知道了,又待如何!?難不成,你還能去將人抓回來!?”
夜綰綰看著眼前憤怒的老人,隻覺他梳的熨帖的頭發,仿佛在這一刻都豎了起來一般,怒氣騰騰的瞪著自己,好似想要咬死自己一般。
她沉默的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麵無表情的搖搖頭,轉頭看向沙發上已經漸漸顯出真容的人兒,幽幽說道:“他,不是你們老爺子的親生兒子吧?”
輕飄飄的話語,猶如驚雷在屋內炸響,炸得所有人都懵了。
管家身體一顫,抬手哆哆嗦嗦的指著夜綰綰,略略有些結巴的嗬斥道:“你……你……你胡說!這是蔣家,由不得你這黃口小兒胡言亂語。”
夜綰綰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一眼,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蔣晗之,自顧自的說著。
“蔣老爺子離開的時候太過巧合。每一次,他都把我來的意圖算的正好。真的如他所說,這是我師父留下的箴言嗎?還是,他本身就知道什麼?蔣晗之的態度也很奇怪,比起知道治療無望不再掙紮,他更像是在平和的等死,甚至有點期盼。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她徐徐的話語,如山間的小溪,潺潺淌過心房。
管家臉上的怒氣漸漸被吹散,留下一片頹然。
他低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呼吸慢慢變得沉重,好像在掙紮著什麼。
這時,蔣晗之臉上的妝也被卸幹淨了。
夜綰綰轉頭,看到的就是一個遲暮的老人,麵皮鬆馳,滿是斑駁的斑點。
她走近,摸了摸蔣晗之的頭發,粗糲的手感令她不由蹙了蹙眉。
管家正好抬頭看到,有些難受的說:“頭發是昨天染的。”
一夜白頭,令人瞠目,更多的是悲慟。
夜綰綰沉默,微微起身,仔細摸了摸蔣晗之的骨。
從頭到腳,連趾骨都沒有落下。
反複摸了三次後,她的的手落在了蔣晗之的腰上。
“閻烈,你來摸摸吧。”
她低著頭,光影交錯下,誰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閻烈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輕顫,心不由墜了墜。快步走到她的身邊,順著她手滑落,停在她所指示的位置。
他凝眸,認真仔細的摸了幾次後,終於摸到了異樣。
本該平滑的肋骨轉後胸處,有一個十分細小的凸起,像一個小芥子一般。想來,大概是寄生物。
閻烈撥開蔣晗之的衣服,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他左胸口上的拇指大的燒傷。閻烈眸光閃了閃,小心翼翼的翻轉他的身體,在剛才摸到的芥子處,看到了與胸口相似的燒傷。
“燒傷應該是閻白的九幽造成的。當時我再三確認過,他體內,已經沒有沙蟲了。”
另外,更重要的是,這些芥子的樣子,也不想沙蟲。
夜綰綰眸中浮著一層疑惑。
閻烈皺緊眉頭,低下頭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實不是沙蟲。
那,又會是什麼了?
他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