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穆思柔在痛苦，懊悔，自責做了一個夢，夢裏一個男孩牽著一個女孩的手，在向她告別。
他們說：媽媽……再見……媽媽……你不要難過！
他們小小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遠到隻剩下一道光。
在夢裏，穆思柔眼淚嘩嘩的流：不要走……寶貝，不要離開我……我還沒抱抱你們……還沒等你們長大，還沒和你們的爸爸一起玩老鷹捉小雞。
場景又是一換，成了他們在各種冰冷器具下被醫生割斷手臂，頭腳，還有身子，然後殘忍的扯出子宮……
穆子勳接到電話後，急忙趕來晨曦醫院。
他剛出電梯，入耳便聽到一句：“院長，抱歉，孩子沒保住！”
“什麼？”同樣也是聞訊過來的胡麗麗身影晃了晃：“那大人呢？”
“穆小姐沒什麼大問題，隻要調理一段時間就好了！”主治醫生說完，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她詫異地回過頭，意外瞧見了穆子勳！
那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感應燈下的他，出眾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整個人隨著走近帶著明顯的陰鷙，好像是來索仇的一樣。
一雙猩紅眼底聚集起來冷戾，更叫人後怕！
胡麗麗聽到腳步聲，也猜到是誰來了，卻在側身的瞬間，冷不丁對上穆子勳臉上、眼裏的惡寒。
她整個人微微一怔。
“子……你先冷靜冷靜！”胡麗麗從接到米粒的通知，再到通知穆子勳，再到他趕過來，整個期間，最最怕的就是麵對他。
關於今天的拍攝，胡麗麗在電話裏向穆子勳再三保證過，不會讓穆思柔感覺到累，穆子勳才勉強默許的。
可現在孩子沒了。
她還能說什麼？
也正是這個原因，叫胡麗麗第一次岔開視線。
“你覺著我還該怎麼冷靜？”要不是他已經夠冷靜了，早在出電梯的時候，先把醫生暴打一頓，然後再將所有的工作人員全撕個遍。
他都沒開口，居然先叫他冷靜？
穆子勳冷哼了一聲，大步走向手術室。
手術室裏穆思柔還在術後觀察，要是確定她沒有大出血的情況才會轉到病房。
“您不能進去！”主治醫生攔上來。
“起開！”穆子勳寒著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主治醫生收到胡麗麗的暗示，轉身走了。
“你就算要進去，至少也要換了衣服再進啊！”手術室門口，胡麗麗及時拉住穆子勳。
這麼一靠近，就覺著他身上的寒冷之氣都能把人給凍死。
換無菌衣的整個過程，穆子勳瞳孔一直緊縮著。
“經過！”走進手術室之前，他隻丟下了這麼簡單卻攝人的兩個字。
胡麗麗歎了口氣，低聲吩咐身旁的人：“趕緊去查穆思柔流產的經過，快！”
“院長，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怎麼能對您如此不敬！”主治醫生忍不住問。
隻聽胡麗麗落寞的說：“如果他的不敬能彌補穆思柔流產的過失，那麼我寧願他一輩子都對我不敬！”
這樣的語氣，越發讓主治醫生疑惑。
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手術室中。
穆子勳抬起眼眸一看，眼底瞬間被霧氣包裹。
隻見躺在冰冷手術台上的女人，臉白的像鬼，原本粉嫩的唇上沒有一點血色，汗水浸透她臉上的粉底，將額頭上醜陋的疤痕露了出來。
——我……沒死成，才在額頭上留了個這麼長的疤痕！
如果說，這個時候、這一句話的閃出，讓穆子勳心猛地揪了起來的話，那麼昏迷中穆思柔眼角的淚痕，就讓他痛了的心再度撕裂。
特別是他的視線之前，擱著一雙被血水染紅的乳膠手套。
沾了血的手術工具。
垃圾桶裏，還有一團又一團被血水染紅的消毒紙巾。
上頭全沾了血！
是混合了穆思柔和他們孩子的血！
穆子勳走上前，將這些帶血的東西緩緩收起來，視線發直的盯著上頭的血。
“跟我去辦公室！”半晌，胡麗麗說。
穆子勳挺拔的身影還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他眼前的那些帶血的工具，好像在無言的在控訴在質問胡麗麗為什麼沒保護好穆思柔。
“這裏有護士守著，你現在跟我去辦公室！”胡麗麗扯了他一把。
肢體接觸，她清醒的感覺到穆子勳全身都緊繃著。
“好，不去辦公室也行，你要是心裏有氣，可以罵我，可以怪我！”胡麗麗蹙著眉：“隨便你怎樣都行，隻要別這樣沉默！”
這樣的沉默，叫她不安。
叫她抓狂。
叫她無法麵對他！
穆子勳麵無表情的看了胡麗麗一眼，又在轉身離去前深深看了眼白著臉昏迷的穆思柔，然後帶走所有帶血的東西走了出去。
“隨他吧！”見主治醫生要阻止，胡麗麗擺了擺手。
不就是一些手術用的器具嗎？
倉庫裏多的是！
一般人不知道，胡麗麗的辦公室在行政大樓最頂端，外界知道的，隻以為白墨的辦公室就是頂樓，實際上麵還有寬闊的兩層。
穆子勳出了電梯，直奔辦公室，就著胡麗麗的辦公桌開始處理那些帶血的器具。
途中，胡麗麗接了個電話。
進門後，她說：“大體經過都查清了，穆思柔是在拍攝公益短片的時候，因為掩飾的女主角拿到癌症通知書而情緒失控不小心被絆倒的，楊經理在事前還特意用了軟墊子！”
穆子勳不說話，一把一把的擦拭著器具上的血跡。
“子勳，誰也不想穆思柔發生這樣的意外，可既然出現了，你就要麵對！”胡麗麗試著安慰他。
穆子勳終於擦完所有器具，緩緩摸出煙盒點了支煙，望著被血水染紅的紙團：“你說我把它們展開的話，是不是能找到什麼斷肢？”
‘轟’的一聲，胡麗麗腦中一片空白：“你是不是喜歡她？如果你真喜歡她，孩子你們還可以再有，哪怕你們名義上是姑侄關係，我都不會阻止！”
“我要她，誰都阻止不了！”穆子勳指了指胡麗麗的衣兜，反提醒她：“你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