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了?”穆子勳寒著臉。

穆思柔站在寒冷的夜風裏,麵向他所在的位置捂嘴笑:“沒有!”

很不淑女的打了個酒嗝,又開始接著笑。笑聲在略有些回音的地下停車場回蕩,像一聲聲的諷刺鑽進穆子勳耳膜,更一下的撕扯著他的心。

“我沒想過……”騙你。

話未說完,穆子勳嘴上多了隻軟熱的小手。

“我不要聽你這樣的語氣!”穆思柔捂著他,整個人也不知是因為醉還是因為腳下的高跟鞋,總之是半依半靠在穆子勳胸膛裏的。

身子很軟,靠得穆子勳身體發硬,她笑意卻是迷離,人也是恍惚著的。

穆思柔:“我要聽你說帶有‘兒化音’的話,比如你在做什麼嘛,你是誰呀,你怎麼喝醉了呀等等的。”

穆子勳:“……”

穆思柔:“你帶上,帶上說呀!”

穆子勳:“……”

穆思柔:“你說你是誰呀!”

穆子勳:“……”

穆思柔:“你要說你姓白,你並不姓穆,你也不是我的侄子,你說!你說你是誰呀!”

穆子勳:“……”

穆思柔:“說不出口了嗎?之前不是演的很好嗎?尊敬白先生!向來霸道還不講理的你現在怎麼啞巴了,你不是不喜歡被拒絕嗎?不是隻喜歡我穿裙子嗎?不是要求我的內衣顏色隻能是黑或紅嗎?很可惜!我今天穿了羽絨褲,要多麼厚就有多麼厚的羽絨褲,還有我內衣顏色你要不要看看?”

她軟軟的身子又往他胸膛裏拱,拱得穆子勳倒抽了口涼氣。

穆思柔似乎忘記她的手還緊緊捂著他的嘴,又道:“聽說是白色的,隻是具體是不是白色的我也不知道,就像一直以來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白先生是一樣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顏色都隻能賣旁人告訴我,其實想想也是,隨便一個物品都能欺負我看不見,又何況是一個人?”

穆思柔不知道穆子勳用怎樣的眼神,怎樣的表情來看著這一刻的她,卻是她仰起頭,迎上他的臉,清淚就在他的注視下噗嗤噗嗤的往下落。

老天!這一串串的淚,對穆子勳來說是世上最極致的利刀。

“穆思柔,我……”

“閉嘴!”穆思柔像瘋了一樣,突然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一股腦的堵在穆子勳嘴上:“我讓你閉嘴,你聽到了沒有!不許說話,什麼都不許說!”

她抬手,擦掉新滾下來的淚,還是淚流滿麵的麵向他:“難受了?”

穆思柔自嘲地笑:“這才哪跟哪呀,你就開始難受了,那你有沒有想過我?”

穆子勳再一次想要開口,依舊被穆思柔堵了回去。

空曠無人的停車場,唯有她清麗的女聲在說:“什麼都不要說,事到如今,不管你用什麼樣的理由什麼樣的借口都掩飾不了你欺騙我的事實!我告訴你,穆子勳,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什麼晨曦醫院的醫生,什麼白墨,什麼白先生,全部都是你戲弄我的假把戲,你以為我是瞎子,我就不會知道你是誰了嗎?是,現在的你是正常人了,你眼睛可以看見了,你也是穆氏的當家人了,難道就因為是這樣才戲弄我?把看不見的我揉捏在你的鼓掌間是不是很有成就?”

穆子勳沒費多少力氣,便把捂在他臉上的羽絨服拿開,卻是沒等他開口,跟前的女人再一次大哭了起來。

麵對這樣的哭聲,他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在她麵前,他就像一個罪人一樣,任由她繼續指責:“你這個混蛋,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就在昨天早上我還以為是因為過敏所以聽力出錯了,可是我去問醫生,醫生卻告訴我過敏並不是會影響聽力,你知道那說明了什麼嗎?穆子勳,你以為我沒聽到從聽筒那邊傳過來的那句‘二哥’?”

沒給穆子勳開口的機會,穆思柔又指責道:“當時叫你‘二哥’的人應該就是白墨吧,所以一直在病房陪我的那個人是誰?你說,是誰!是白墨?嗬,以白墨的身份他怎麼可能一直陪著我?倒是你穆子勳!你是因為內疚才陪著我的嗎?如果我今晚不問你,你還打算騙我多久?”

借著酒勁,穆思柔不再壓抑自己。

她放任自己的情緒胡亂膨脹,這一刻,究竟在演戲,還是真真實實的自己已經分不清了。

總之,她是一邊哭一邊指責他的:“你是不是還想跟白墨聯手,打算多騙我幾年才行?不,不該用‘騙’這個字,應該用‘玩’!對!就是玩!請問穆子勳先生,你還打算借用白墨的身份玩我幾年?三年?五年?等到我人老珠黃了的時候再一腳踢開?”

“是我,都是我的錯!”穆子勳再也聽不下去了,上前想要抱她,被穆思柔狠狠的推開。

“穆子勳,你堂堂穆氏的當家人,難道身旁沒有女人發泄了嗎?我是真的瞎了眼,才會被你們這樣欺負!”

“對不起!”所有的解釋,穆子勳化成了這三個字。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穆子勳,你是不是人?你說你一個對不起就夠了嗎?你居然利用白墨的身份把我哥帶走,逼我說出做你女人的話,你良心被狗吃了嗎?我和你是什麼關係,你竟然這樣逼我!”

穆思柔覺著自己今晚真是本色演出了,演到最後,她嗓子啞了還沒有停止。

一路上,穆子勳都沒說話,任她罵,任她打。

穆思柔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穆宅門口。

望著被夜色籠罩的‘穆’字,她累了的同時也佯裝恢複了一丟丟的冷靜,冷笑著問他:“你這麼聰明,居然沒從我留給你的穆氏股權上猜到我已經察覺了什麼,如果不是我已經起疑,你以為屬於穆氏的股權我會隨便隨便的轉讓嗎?尊敬的穆大總裁,到底是我太笨,還是你太有自信了?”

穆思柔想下車,發現車門鎖了,一如四季酒店那晚被他帶去嘉禾花園一樣也被他鎖在了車裏,車門她怎麼都打不開。

她低笑著把額頭靠在了車玻璃上:“我怎麼會愛過你這樣的一個男人?”

“後悔了?”穆子勳聲音沙啞,一如從前的蒼涼。

穆思柔靠近了兩分,又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