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梓騫脫離了醫院的化療藥物,倒是活的瀟灑自在了很多,體力也開始恢複了些,除了平日裏總會鬧騰一些胃疼。
不過自他清醒那一日起,顧梓騫住的地方又變了,他不知道眼前的地方是哪裏,但也應該還在H市裏。
可是這幢別墅裏隻有一個保姆和四五個保鏢,保姆負責顧梓騫的飲食和起居,鄺思遠也會經常不在,他想出去也擺脫不了幾個保鏢。
隻是他不折騰,不離開這個地方,安爵便一輩子找不到他...
這一日,剛巧鄺思遠不在,顧梓騫的身子好了不少,套了幾件衣服,覺得尚算暖和,就在院子裏坐著,不遠處正站著幾個保鏢,眼睛都不曾從他的身上移開。
不過也有例外,就是鄺思遠在他身邊的時候。
幾個保鏢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隻覺得心情煩悶。
別墅外的天地上尚算好風景,就是偏離市區,讓顧梓騫不知道這是哪裏。
此時,卻叫他連心情都沒了,重新走回了別墅裏。
他也曾想要賄賂保姆,可是保姆都不敢太過接近顧梓騫,每次和他的接觸都會在保鏢的注視之下進行。
也就是說,一切在鄺思遠的監視之中。
顧梓騫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鄺思遠的監視,更何況一個小保姆呢。
他隻好作罷,等著安爵跟蹤鄺思遠的行蹤找到這裏。
隻能打著這麼一個念頭,日日過活——怎麼說曾經的安爵也是一個警察,跟蹤和尾隨的技能也不會差。
日子一天天過著,顧梓騫幾乎每天都在算著,過了多少日子,還有多少日子。
越算著,顧梓騫隻覺得日子越難熬。
一天,兩天尚可忍耐。
可是,十天,二十天、半個月、一個月。
他再沒有見過安爵的模樣,胃腹間的陣發性疼痛也開始肆意,不分時候,不分時間。
甚至疼的每一次牽扯,都會叫他動彈不得。
安爵已經和他分開三個月了,深秋都已過去了,可是安爵卻還是沒來找他...
鄺思遠卻是來的越來越頻繁了,還會不顧他的反抗,吻他的唇瓣。
想要強上的時候,顧梓騫卻總會被鄺思遠的動作逼得心髒亂跳,鄺思遠便也不敢了。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越來越開始胡思亂想。
安爵,你是不是不來找我了...
或者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抑或是,你安心了,你發現把我帶走的人是鄺思遠,為了所謂的坐館,把我親手拋棄了...
越胡思亂想,顧梓騫的心口愈痛,甚至開始牽連胃腹。
沒有人還會探著他的胃腹間是否冰冷,輕輕按摩...
還有那個溫暖的懷抱,再也無法擁抱他。
莫非,曾經的愛情,曾經的求婚都是虛假的...
莫非,他真的要親手用槍解決了安爵...
他訕笑道,他可能是傻了。
以他現在的手,還想要拿起槍來,或許是妄想了...
難怪安爵會對著他說那一番話,或許,安爵正在暗處嘲笑著他又一次被自己利用了...
直到這一日,一切的正常,都變得非比尋常。
顧梓騫的胃腹間的疼痛猶如一個鋸子來回分割著,每一下割在胃腹之上,都叫他的喉嚨泛上一股腥甜。
門外的小保姆敲了敲門,端進來一碗藥膳。
顧梓騫卻躺在床上,遲遲沒有張口說話,他怕一開口就是腥甜溢出唇邊。
腦子裏卻一直回響著一個詞,死亡。
他隻覺得死亡離他越來越近,甚至隻有一步之遙。
胃腹裏抽痛,叫顧梓騫不得動彈。
他怕一開口說話,一個動彈,都要帶動他全身所有的力氣,隨即從他的身體裏抽離,然後他整個人墮入無邊的黑暗煉獄。
他還想親口問問安爵,是否是變了心。
親口問問安爵,當時的求婚是否隻是一時衝昏了頭腦。
可是這些,他似乎都無法過問了...
他此時不能開口,堅決不能!
“顧先生,吃飯了。”
小保姆把藥膳遞到顧梓騫的身側,遞過去。
話音剛落,就發現了那人臉色難看,麵色略有些青色,驚恐的想要喚人,卻被顧梓騫一個眼神指揮的愣在原地。
“您沒事吧...”
小保姆緊張地問著,她怕顧梓騫的身體狀況會牽扯到她,又怕這幾天朝夕相處的人,會在某一天忽然離開,失去了一種依賴。
當顧梓騫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她就已經聽說了顧梓騫的身體不好,卻不知道他的身體不好的一種程度。
像一個垂暮的老人,等待夕陽的召喚。
她也知道,顧梓騫的心底藏著一個人,每一天憂心忡忡地望著窗外,卻又失落地合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