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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瓜山開始緩緩披上綠裝,花朵兒綻放出笑臉,瓜窪邊的垂柳在微風中搖曳著絲絲綠色,山上山下一片生機盎然,朝氣蓬勃。
娃兒們背起書包上學堂,五個工廠養殖場忙碌異常,新住宅區熱火朝,老人在談論著香瓜山上又飛來什麼鳥兒。
剛剛送走市委調研團的劉興站在村口眉頭緊鎖,這次是燕副書記親自掛帥,一幫子這大局那委會的和記者來了五十多口,一邊深入體察民情,一邊交口稱讚劉興這位能人,是“社會主義合格接班人”、“農村改革紅旗手”。
劉興知道,這些表裏不一的家夥和自己熱切握手、卻對鄉親們不鹹不淡打著官腔,都是看在燕副書記的麵子上。楚秀市的官場上早已悄然流行,靈窪村的村長是燕副書記的侄女女婿,雖還未正式成婚,但調研團內部已經定下了基調,務必大力宣傳靈窪村艱苦創業的模式、突出劉興的光輝形象。燕副書記要拉劉興一把,大家心照不宣。
就在正月末,駱馬縣團委吸收劉興為書記,下一步,就是入黨了。在燕副書記臨走的時候,他的秘書悄悄告訴劉興,燕副書記和駱馬縣農委打過招呼,隻要劉興這邊成親,縣裏的副科級的位置隨他挑。秘書的眼神中透出深深的豔羨,燕副書記剛過五十,還能幹個兩屆,隻要劉興稍微努點力,三十歲之前正處級絕不在話下。
讓劉興心煩的,是燕副書記到村裏之後專門找到老村長,感謝劉瞎子長久以來對劉興的照顧,當然,這些話都關上門的。劉瞎子剛開始納悶的很,你一個大領導跑來咱家感謝俺做啥?直到燕副書記笑嗬嗬地劉興準備在年內和燕卿成婚時,劉瞎子的臉色就變了。
難怪這子自打初八回來每跟掉了魂似的!
難怪這子隔三差五的就往縣城裏鑽!
難怪這子現在越來越少到他家吃飯,平日裏見著麵也話很少,還以為是為了村裏的生產煩心呢,原來是這檔事!
那芳怎麼辦?
白眼狼啊!
劉瞎子暗歎一聲,不過麵子上還是沒有表露出多少,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古稀老人,對事情看得開。
人家那是真正的**,還是上過大學的,整背著相機跟在領導後麵東哢哢西拍拍,自家的孫女怎麼跟人家比?
調研團隻用了一個上午時間,因為事先準備充足,燕卿熬了一個星期炮製的新聞稿隻需稍作修改便可使用,誰都懶得再去仔細深入的調查。在送別燕副書記一行時,老村長很平靜的對劉興:“傻,恭喜你了,攤上這麼一門好親戚。”
這一聲落入劉興的耳朵裏宛如驚雷,正月初八從楚秀回來之後,一直都在苦苦思索如何跟老村長交代,不知所措的他當著幾十號人的麵也不知道些什麼,幹巴巴的叫了一句:“二爺爺——”老村長卻意興闌珊的踱步離去,腰杆似是又彎了下去,其他幹部納悶不解,不過村長沒話,誰也不敢問。
沒滋沒味過了兩,劉興去了老村長家兩趟,見到劉瞎子那張陰沉的臉卻又不出話來。這時鞍鋼公司打電話來,同意售出一部冷軋板生產設備,並對靈窪村的工人進行一個月技術培訓,條件是簽訂三年的獨家原材料供應合同。
劉興當即聯係縣長途車站,租用兩輛大客車,拉著六十多名工人前往鞍鋼公司,將村裏的事務交待下去,上車前急匆匆地給燕卿掛了個電話。
燕卿這時正在娘家,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放下話柄電話嘟噥一句:“這個沒良心的,也不帶我去玩玩。”
在裏間收拾的燕媽媽聞聲出來,問道:“是興打來的?”
“嗯,帶一幫人到南方去學習軋鋼技術,忙,前些讓他陪看場電影都沒空,哼!”
燕媽媽看向撅著嘴的燕卿,咯咯笑道:“男人嘛,總要做大事的。唉,卿,你回來咋就躺沙發呢?”
燕卿將身子挪挪,努力找些更舒坦的臥姿,似是很疲倦的:“我也不知道,總覺得今年春比往常懶得很,估計是春懶秋乏吧,歇歇就沒事。”
燕媽媽倒吸一口冷氣,根據自己的經驗,莫非?坐到女兒身邊悄聲問道:“這個月月信來了沒?”
燕卿頓時臉色一紅,“媽,你問這個幹什麼?”
“嗨,有啥害羞的,快告訴媽!”
燕媽媽滿臉的鄭重,燕卿羞澀地點點頭,燕媽媽突然猛拍大腿,“壞了,哦,不,是好事是好事,哦,這個,那個——”
燕卿看著手足無措的母親,撲哧一笑,“媽,你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