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求援(1 / 2)

辛醜年(1961)二月初十重慶西歌樂山

東方的空已經開始泛白,清晨的歌樂山一片寧靜,霧氣在山中彌漫,樹木野草的葉片上凝結著點點晶瑩水珠。

突然間,西邊漆黑的夜空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由遠而近,那些樹木野草的葉片也跟隨嗡鳴開始震動,水珠在震動中慢慢滑落,最後融彙成一滴大水珠掉了下去。水珠還沒落到地上,一道青色的光亮已經落在這道山脊上。

青光盡收,山脊上出現一道人影。此人中等身材,著一身青色道袍,麵容清瘦,長須至胸,一雙眼睛神光乍現,似可以看透這黑暗中的迷霧。隻見他稍作觀察,便舉步向山下行去一點也不受暮色所礙。這身著道服之人步幅很慢,就像是在散步,但每一步的距離卻是普通人的數倍,轉眼間便轉過山脊不見。

此人乃青城山道士姓王名玉,道號青雲,青城派鎣華真人座下大弟子。此次奉師尊之命來重慶尋找闊別三十多年的師弟以解青城山上缺糧的燃眉之急。據香客師弟狄棟下山後便從了軍,經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師弟已經是大校師長領兵過萬,現正駐守重慶。

流年不利。前些年國有化,青城山大部分廟產充公,道觀收入銳減,又逢連續三年的旱災,青城山和其它地方一樣陷入了饑荒。鎣華真人座下弟子本來數十人,還俗的還俗,下山的下山,現在僅餘十餘人分布在青城後山數個觀廟之中。早在去年六月,前山就傳來訊息青城派存糧已經用盡,各廟觀自食其力。麵對這十餘張嘴需要口糧,可難壞了青雲道人這位管家婆。在剩下的十多位師兄弟中,得到鎣華真人真傳修真的不過四五人,這四五人可兩三日進食一次,而其它十餘人一日至少兩餐,挖野菜,掘根莖,采蘑菇,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但三日內再無任何食物下鍋的窘景就在眼前。

聽到師弟的消息,青雲道人當即向鎣華真人請命前往重慶尋求師弟的幫助。鎣華真人聞言後道:“你師弟與我師徒緣分未盡,日後定有相見之時,現在去尋他也未嚐不可。”青雲聞言大喜,當即叫來幾位師弟交代諸事,又去鄉上討了一封介紹信,連夜禦劍往重慶而來。

青雲道人下得歌樂山,緊趕慢趕進了重慶城已經大亮,一路問詢到了軍分區,向衛兵遞上介紹信明來意。衛兵仔細查看了介紹信,進旁邊的哨所內打了一個電話,出來向青雲道人聲“稍等”便回到崗位不再言語。

幾分鍾過後,軍分區大院出來一輛吉普車停到門口,副駕駛上下來一位中年軍官,五官頗為秀氣,儒雅中透著軍人應有的剛毅,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兩步到了青雲身前,一個標準的軍禮:“請問道長是從青城山來找狄師長的嗎?”

青雲忙以道家禮數回禮道:“正是。”

中年軍官聞言喜不自禁拳掌在胸前一擊道:“太好了,大哥總算盼到老家來人看望他了。”又猛然覺得自己失禮忙向青雲道:“不好意思,失禮了。自我介紹下:高翰之,狄師長屬下參謀長,與狄大哥是生死兄弟。敢問道長尊號?”

青雲見事情如此順利,一來就遇到了師弟的屬下還是生死兄弟,忙回道:“貧道道號青雲,乃狄棟下山前的師兄。”

高翰之麵露驚喜:“您就是大哥經常到的青雲師兄!?太好了,請道長快上車,大哥見到您一定高興地不得了。”

青雲問道:“師弟不在軍分區?”。

高翰之道:“今是星期,大哥要在家中陪陪嫂子和兒子。”

青雲道:“不耽擱你的事情吧。”

高翰之笑道:“怎麼會。道長盡管放心,出來時我已經交代好了。”

吉普車在朝門附近的一條街道路旁停了下來。青雲隨同高翰之下了車,高翰之囑咐了開車的警衛員幾句便對青雲道:“大哥的家就在前麵巷裏,這裏也是我的家。”見到青雲疑惑,高翰之繼續道:“這房子是我父輩留下來的,現在我與大哥一人一半同住在這個院裏。”

果然,進去巷百步到了一個院門口,院門兩邊各掛著一個木牌,上書“光榮軍屬”表示這裏住著兩家軍屬。兩三步石階進得院中可見院內是兩層的木樓三麵圍著一個院子,院子角落放著一組石頭桌凳,另一邊角落種著一棵臂粗的桂花樹,樹冠超過了二樓的欄杆,斜斜地遮蓋著青石鋪滿的院落。青雲無意間看到鋪地的青石上有腳踏摩擦的痕跡,那是習武之人踢腿頓腳留下的印痕。“看來師弟還在堅持習武呀。”青雲道人想到。

兩人剛進院子,隻聽見身後一聲“我回來了”青雲轉身一看,不由得愣了。隻見一十四五歲的男孩跑了進來,男孩眉眼清秀,五官俊朗,根骨奇佳,那體型、舉止、長相居然和印象中的師弟一模一樣,要是再換上一身道袍,估計青雲會情不自禁地喊一聲師弟。男孩見有陌生人在,也愣了一下,像是在記憶什麼,接著雙手胸前相疊握做了一個標準的道家手勢並行禮道:“道長好。”

青雲正要還禮,高翰之一下把住青雲的手臂道:“這是大哥的頑皮兒子,名叫狄毅。毅兒,快來見過你的青雲師伯。”

“哇,您是青雲師伯?!”狄毅麵露喜色上來拉著青雲的手臂道:“青雲師伯好。爸你的武功是師公弟子中最厲害的,能不能教我幾招呀。”孩就是容易與人親近,也沒多少大人的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