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願,我就得和他們一起死。是嗎?”1
“死?你想得倒好!我自然要讓你活著,親眼見那些玉瑤雜種們是怎麼一點點凍餓而死,再被狼狗走獸分屍——我不妨告訴你,昨日裏,你醒來之前,囚籠中一共抬出了十五具屍體。”
白清顏手指甲緊緊摳在手心,掐出血痕也渾然不知。十五具?在自己被擄走後,那邊又有七名同胞喪命不成?4
“若是你昨日便答應為奴,昨日他們就不會死!你滿可以好好考慮,捧著你的清高太子架子,我看看要等那幫雜種死絕了,你是不是還不肯聽命?什麼不願為奴,不過是沽名釣譽,用那幫雜種的血給你自己博取名聲吧!既然如此,你就在這屋子裏坐等他們都死絕了,到時候我一樣有的是辦法,叫你跪下求我收你做個賤奴!”3
白清顏聽到最後,渾身都抖了起來。紀寧所言仿佛萃了毒汁的利劍,劍劍刺在他心頭。1
真的是他清高自詡,才害了那麼多人的性命?白清顏腦內陣陣轟鳴,不絕於耳的便是那句“沽名釣譽,用他們的血給你自己博取名聲吧!”
紀寧說完這些,再看一眼白清顏,卻不知為何長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等等!”
白清顏伸手去捉紀寧的袖子,卻沒有捉住。自己卻從榻上滾落下來,狠狠摔在地上。這一下摔得狠,腿上是新傷摞上舊傷,連腰間傷處也撕裂般地疼。可他根本顧不上查看,膝行上前,拽住紀寧的下擺。1
“鬆手!”
“紀將軍!”
“我叫你鬆手,你是聽不到嗎!”
紀寧一腳卷過去,將白清顏踢到幾步開外。白清顏眼見他走出門去,隻覺萬箭穿心,五內俱焚。滿心裏卻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因為自己,而再害了一個玉瑤人了!1
“紀將軍,請留步!我……我願意了!”2
可門外腳步聲根本不停,竟是越走越快。白清顏知道,既然紀寧說了叫自己“坐等他們死絕”,在玉瑤人死光之前,他就不會再出現在這裏。情急之下,他大聲喊出,
“我願意了,我願意!你放他們一條生路吧——我願為你做奴,任你驅使,任你處置!”11
這一句吼出來,白清顏隻覺喉嚨湧上來一陣甜腥,哇地吐出一口血來。他十隻指頭都摳在地上,指甲蓋子裏泛著青色。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仿佛有堅守了十幾年的什麼東西,也跟著一起碎裂了。1
又是一口血嘔出,白清顏眼前一片昏花。卻在此時,一隻大手將他提了起來。
白清顏被抱在紀寧懷裏。他眼前依然一片茫茫,根本看不清紀寧表情,卻感覺出那人用力之狠,幾乎將自己揉進胸膛中。
紀寧抱得太緊。白清顏根本無法呼吸,隻覺渾身的骨頭尕尕作響,似乎隨時會被勒碎了。耳邊陣陣蜂鳴中,似乎夾雜了一個模糊的聲音,
“你看,到最後,你白清顏還是要落回我手裏的。你真以為你能逃得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