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顏離開前隻胡亂裹了件鬥篷,遮掩一身血跡。所幸夜色已深,街上沒什麼行人。他沿著牆邊陰暗處,一路潛行到了城門邊,也並沒有被人盤查。
可是在約定好的地方,他並沒有見到萬兒和原世子。那二人難道還沒有到?還是躲在了別處?
白清顏沿著城牆找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隻好又回到約定地點。這時,城內有幾隻打著火把的隊伍,喧曄著往原本空無一人的城牆來了。聽他們大呼小叫,還身穿戎裝,白清顏發覺不妥,當機立斷躲到了城牆邊一處凸出的城垛下。
他耳聽得暄鬧聲越來越近。很快,連帶隊軍官的命令都聽得清清楚楚一一
“快封鎖城門!千萬別讓疑犯逃出城了!”
“劉大人說,凶手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一雙眼睛是異色雙瞳!她必然跑不遠!你們留心可疑之人,寧可錯抓,不能放過!”
“你們往那邊去!我在這裏守著!快!”
白清顏聽到這裏,已經明白了。這一定是那劉大人發覺了紀寧被刺殺,在追捕凶手。可他們口中凶手依然是萬兒的樣子,看來傅大人沒有告訴劉大人,自己才是刺殺紀寧的真凶。
不知紀寧他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又被白清顏咬著牙趕出腦海。現如今,那人是死是活,又與他何幹?
白清顏將身子往城垛裏躲得更深。外麵火光一閃而過,是這隊狼鄴兵過去了。借著這火光,白清顏突然發現城牆低處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跡。他蹲下身,用手摸了上去一一這是一行玉瑤文字,看來,是原世子刻下的!
__哥哥,我們在姐姐的姐姐那裏。
看起來不知所謂,白清顏卻一下子想明白了。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們在萬兒那“幹姐姐”處?
此刻,外麵的狼鄴人已經全都不見蹤影。但白清顏心裏清楚,他們在前方搜查無果,很快就會回到這裏。那時候再想逃跑就晚了。
事不宜遲,他立刻動身返回城內。他卻不知道,他走後不久,就有幾個人舉著火把到了他藏身的城垛下,細細研究那行字跡。
“是玉瑤崽子留下的一一陛下說的沒錯,紀將軍真的與那些玉瑤人不清不楚!”
“可這玉瑤崽子為什麼要捅他一刀?我們跟蹤紀寧,隻能在今宵醉門外蹲著,別的事情也探聽不到!不是說捅刀的是個十幾歲的女人?剛才那人,卻是個男子啊!”
“這誰知道?也不管我們的事一一隻管將這玉瑤崽子滿身是血從今宵醉跑出來的事情,快些去稟報陛下就好!走走走!”
這一夜,狼鄴王都內十分不太平。
聽到"紀大將軍在自己辦的宴席後,被自己親自挑來的雛妓一劍刺穿胸膛,生命垂危”的消息,主管一城治安的劉大人差點當場嚇死。他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親自指揮手下去抓捕疑犯。原本寂靜的夜晚,被一隊隊官兵和一排排火把攪了個遍,呼喊和嗬斥此起彼伏,若是有半夜在路上行走的年輕女子,幾乎不由分說都被當成疑犯,丟進官府。
但這數十名年輕女子中,卻夾雜了一個男人。此人麵容清雋,身材高挑,觀之忘俗。若不是他雙眸泛著紫色,符合了“異色雙瞳寧可錯抓絕不可放過”的原則,是不會被抓的。但到了牢獄中,竟然被人發現他鬥篷裏裹著血跡斑斑的衣裳,腰間還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立刻,他就被上了木枷,關進水牢,劉大人也連夜趕來,親自審問。
“你夜半時分鬼鬼祟祟在外麵做什麼?與‘今宵醉’的凶案是不是有關!快快招來!”
“”
"不說話?我看你是找死!”
劉大人大吼一聲,
“來人呐,給我將刑具搬來!”
一邊的衙役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小吏湊過去與官員嘀咕起來。
“大人,那凶手是個十五歲的女子。這人怎麼看都是個男人”
"可他也是異色雙瞳,而且身上都是血跡。最主要的是,他腰間那匕首,雕工精美,鑲嵌了寶石黃金,是價值連城啊!這樣一個窮酸,怎麼會有這樣的寶物?”
“大人說的有道理!那匕首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徽記,不知是哪個名門望族的標記。大人,這會不會是贓物?”
“有這事?你把匕首拿來,我好好看看!”
很快,匕首就送來了。劉大人這一端詳,險些從凳子上跌下去一一這,這不是傅家的徽記嗎?今天晚上他才與傅大人一起暍過酒,那人衣帶袖口都繡著這徽記,在他麵前晃了一整晚,他絕對不會錯認!
不多時,白清顏被從水牢裏提了出來。他發現對麵那人,正是下午親自去置辦宴席的治安總督劉大人,在"今宵醉”後院裏兩人見過的。隻是當時下麵烏壓壓站了一片下人,劉大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