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你?”
“怎會是我!我為何要擔心於你?”
少年臉上竟然有些脹紅。像是賭氣,他嚴厲斥責道,
“你家中莫不是還有幼弟?若是被他知道你這樣放浪形骸,他會如何想?”
__幼……弟?
姬胤再次扭過頭,蹙眉思索了一會。然後他將桌上那幾本無關痛癢的治國方略拿了起來,捏住書脊向下一抖
---封便箋飄落下來,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墨跡寫著“吾兄親啟”幾個字。
原來如此。
他那玩心甚重的胞弟姬何,心心念念想要參加這場宴會。可他年紀太小,性子又跳脫,姬胤很怕他暍酒誤 事,出了洋相,因此不許他來。所以他就寫了封信,言辭懇切,滿篇都是“擔心兄長飲酒過多,勞累過多,十分心 疼,百般焦慮。很希望來分擔一二”雲雲__為了表示親昵,連句皇兄都沒有叫,滿篇都是“兄長”、“愚弟”,撒 嬌口吻仿佛三歲幼童。當然,姬胤知道這是他的慣用伎倆,根本不會當真就是了。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這位“狼鄴貴族”竟然全不在意暴露自己偷看信箋之事。
可還未曾開口質問,少年再次說道,
“既然是兄長,便該有兄長的樣子。”
“你們大燮的侍衛,與我們狼鄴相差甚多。若是狼鄴侍衛膽敢當值時候飲酒,要拖出去亂棍打死。”
姬胤幾乎疑心自己果然暍多了酒,出現了幻覺。為何少年話突然躲了起來,戒心似乎也不不翼而飛?
但少年下一句話,解答了他的疑惑。
他說,
“我也要做兄長了。算起來,也就是這幾日一一隻是不知是弟弟還是妹妹。”
姬胤看他神情,竟像是有一絲柔情,這在幾日相處中可是絕無僅有。他這才明白,原來是姬何那一封信勾起 了少年的感觸,無形中竟然將他對自己的隔閡與戒備打破了不少。
這少年果然年紀還是小。
姬胤暗自思忖,口中問道,
“你是獨子麼?竟然對這未曾見麵的弟妹這樣看重。”
“也不算是。我父親……妻妾眾多,所以子嗣也多。但那些人……”他冷冷一笑,不屑與憎惡呼之欲出,“我母
親這邊,就隻有我一個罷了。”
“原來是這樣。”
“母親是外族,連言語都不通,在狼鄴可算是無依無靠。我父親對我母親還算好,卻也不過是因為母親的親族 財大勢粗。他更加疼愛別的女人。就連讓我做個繼承人,也隻是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 ”姬胤不解,“怎麼會?這種顯赫之家的姬承人,日後是整個家族的當家人。其餘旁支都必須俯首
帖耳,若是你父親叫你繼承家業,可算是相當看重你了。”
“是啊,‘看重’。他看中的,隻怕是我活不到繼承家業那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