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怒意幾乎都燒到了理智的邊緣。 不是因為看見了雲若汐受傷，那一下的碰撞根本傷不到哪裏，頂多是皮肉摩擦而已。
是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和七年前恍若裝在一個身體裏的兩個靈魂，明明還是那雙眼睛還是那個鼻子還是那張嘴，有什麼東西就是不一樣了……
從前她委屈的時候不會沉默，她歡欣的時候不會收斂，她張牙舞爪的時候不會在意旁人……
現在卻活脫脫換了一個人似的，剛才他親眼看見雲若汐被推開裝上器材，洛淩的行為確實讓人生厭了。
“不打擾了。”洛淩隻說了一句，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一句不打擾了就能解釋所有？洛律師，你是不是單純過頭了。”
沈孤城換了稱呼，也換了語氣，冰冷中帶著譏諷——他在提醒洛淩的身份，終究還是要在他手底下生存的。
“那麼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洛淩停下了腳步，開口道歉。
她態度良好，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偏偏這個逆來順受的樣子看得沈孤城心裏一陣煩躁。
“是不是故意的不是你說了算。”沈孤城冰冷的語調一轉，對上了雲若汐時卻是刻骨的溫柔：“剛才是她推的你嗎？”最後一句顯然是對著雲若汐說的。
洛淩即使背對著他們，也能輕鬆想象到沈孤城臉上的溫柔。
曾幾何時，那樣的溫柔也是唯獨對著她綻放過的。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沒有站穩。”
雲若汐的聲音低低的，十分柔和，看了周圍一眼，開口道：“孤城，這裏這麼多人都在看，我們回去吧？”
她的態度倒是真的息事寧人，隻是聽得洛淩心裏一股怒意，無法發作。
沈孤城看了洛淩的背影一眼，開口道：“好。”聲音和動作都更是輕柔。
他一開始隻是懷疑，現在幾乎是確定了。
洛淩一定是對當年的事情起了悔意，現在想要回頭，有那麼簡單嗎？至於今天的事情也很好解釋，洛淩嫉妒雲若汐，也嫉妒在他身邊的一切女人。
沈孤城抿唇，伸手攬著雲若汐往前走，路過洛淩身邊時腳步一停，斜眼輕睨。
“我希望今天的事情是最後一次。”他開口，略帶著警告的聲線依舊十分迷人。
洛淩眼神清醒地抬頭，不卑不亢，轉而盯著雲若汐看了一眼。
雲若汐立刻本能地往沈孤城懷裏一縮，一半是裝出來的，另一半……是真的害怕。
她也想抑製自己這種本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七年之後的洛淩確實鋒芒畢露，讓她由自卑到害怕，也不受自己控製了。
沈孤城將雲若汐攬緊了，盯著洛淩，警告之意更是明顯。
洛淩沒有理會沈孤城釘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依舊看著雲若汐，唇角輕勾卻沒有笑意，半晌輕聲道：“我也希望今天的事情，是最後一次。”
說著，洛淩提前抬腳往前方走去，轉了個彎，甩開了身後一眾的視線。
沈孤城在心裏將洛淩的眼神和語氣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腳邊的地麵，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發怒。
雲若汐看著沈孤城的表情，害怕沈孤城意識到什麼，伸手推了推沈孤城道：“孤城？我們走吧？”
“……嗯。”沈孤城應聲，甩開了繁雜的思緒，邁開了腿。
三人沒有同時上電梯，洛淩轉身便去了開水間。她現在必須喝點什麼來壓一壓心裏的怒火，剛才忍得太久了，幾乎憋出內傷來。
沈孤城摟著雲若汐上了樓梯，在樓梯的轉角，稍稍放鬆了手中的力道。
“孤城，你先上去吧，我去上個廁所。”雲若汐的餘光盯著開水間，開口道。